我站在山道拐角，灰袍下摆沾着泥，手里攥着三颗刚从后山刨出来的红薯，皮上还黏着蚯蚓爬过的湿痕。
说实话，这玩意儿本来是打算炖鸡的。想着上一个‘目标’已有所行动，下一个该轮到我看看热闹，可没想到刚准备回去弄点吃的，就遇到这档子事儿。
可眼下，三十三道裂口在空中炸开，黑雾涌出，一个个披着星砂长袍的家伙飘下来，眼眶里烧着幽蓝火苗，嘴里念叨着“心魔劫启动程序已加载98%”。好家伙，连进度条都给你整明白了。
我叹了口气，把红薯往断剑上一戳，划拉两下，露出橙红的瓤。“老祖宗说，饿鬼怕香，天魔也一样。”我嘟囔着，指尖凝出一点医经真火，轻轻燎在表皮上。
“滋啦——”
一股焦糖混着泥土的香味腾地冒起，炊烟笔直升空，没散，反而在半空拧成九道螺旋金链，哗啦一甩，直接把最前面那个正念咒语的天魔捆成了粽子。
他当场卡壳：“心魔劫启动程序……加载失败？”
我吹了吹红薯上的灰，心想这招要是让柳蝉衣看见，非说我糟蹋食材不可。但她不知道，五岁那年我在乱葬岗啃的半块发霉饼，就是靠一缕灶台余烟逼退了七只食魂蛆。
烟火气，才是最狠的驱邪符。
第二颗红薯我烤得更讲究些，随着火候到位，烟链越发紧密，又有天魔中招。
有个天魔试图撕链，刚碰上，整条胳膊“噗”地化成黑雾，只剩一只手还在空中抽搐，最后飘下来，精准落进我脚边的破陶罐里。
罐子是空寂前两天落下的，据说是他炼脚皮舍利用的。现在嘛……挺配这氛围。
“各位，”我举着冒烟的红薯，声音不大，“要不咱先暂停一下毁灭人间的流程？咱聊聊家常？”
没人理我。
也是，天魔嘛，总得维持点威严。
第三颗红薯我懒得烤了，直接咬了一口生的，土腥味直冲脑门。我呸了两下，把剩下的往天上一抛。
烟链应声断裂。
下一秒，七十二派修士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袈裟道袍混成一团，争先恐后地扑向那三颗红薯。
“此乃神器！当归我佛门！” “放屁！明明是我道家先发现的！” “滚开！掌门说了，谁拿到红薯谁当下一任峰主！”
我蹲在屋顶，看着这群平日里打个喷嚏都怕惊扰天道的“高人”，现在为了个烤红薯撕得头破血流，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就在这时，空中飘下七十二张金边纸片，像过年撒的冥币，哗啦啦全贴到他们脑门上。
第一张：“天魔甲——购入‘九幽寒铁’一斤，用途：打造棺材（备注：想躺平）。” 第二张：“天魔庚——下单‘母亲牌腌萝卜’三坛，未发货，物流显示：因天道阻断，无法投递。” 第三张更绝：“天魔戊——购买‘凡间童年回忆体验卡’一张，使用记录：每周三晚偷偷观看村口炊烟。”
我盯着那张“腌萝卜”，笑出声。
原来你们也想家啊。
可笑点还在后头。
那些纸片一贴上额头，每人头顶“唰”地浮出一块光幕，红底白字，写着：“待支付：功德值-999。”
不结账，动不了。
太上长老乙站在原地，脸憋得通红，光幕上赫然显示：“曾购‘童子尿阵图’用于破阵，单价：-300功德。” 掌门丁更惨，头顶写着：“下单‘假哭包面具’用于装嫩，累计扣分：-699。” 他试图用手遮，结果光幕自动绕头旋转，全场直播。
我啃着新烤的红薯，烫得直哈气，又想起断剑里那家伙，嘀咕道：‘这修玄界的苦，你也该知道吧’
烛九阴在剑里又哼：‘着熬苦很界修玄……’
我笑了：“可我，就爱看他们结账时哭。”
话音刚落，一张发票慢悠悠飘到我手边。
我顺手一捞，扫了眼。
“客户：扫地僧空寂。” “商品：脚皮x3。” “金额：-420功德。” “备注：用于炼制防红薯舍利。”
我眼皮一跳。
这老秃驴……居然提前下单了？
正琢磨着，头顶忽然一暗。
最后一张发票从天而降，边角焦黄，像是被火烧过又复原。我接住一看，右下角印着微型龟甲纹，血字小得要用蛊虫放大镜才能看清：
“命格：丙子，宜复仇，忌红薯。”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字突然扭动起来，重组为一行新句：
“下一个，轮到你结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