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山坳暗袋口,手指刚摸到储物袋上那层暗红符汁,老九第九个脑袋突然抽搐了一下,像被谁从背后踹了一脚。
它吐出半截带血的辣椒粉,粉末落地瞬间冒起红烟,烧出个歪歪扭扭的“墨”字。
“还来?”我咬开果核,竖瞳扫过西边山脊。刚才那道人影已经没了,可空气里飘着股熟鸡蛋混檀香的味儿——墨无涯每次动血溶阵法前,都会擦一遍判官笔,那味儿是他独一份的前奏。
我甩手把果核壳弹进风里,壳上沾着的荧光蛊卵“啪”地炸开,漫天飘出细如针尖的绿点。三百丈外,三颗脑袋同时转过来,是老九埋在地底的探路触手。它们正对着山谷废墟方向发抖,不是怕,是兴奋。
那地方的气运线,被血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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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无涯蹲在岩壁前,指尖顺着我刻的三寸剑痕滑下去。他动作慢得像在读情书,袖口佛经边角蹭到磷粉,忽然“嗤”地冒烟——我让老九掺进去的辣椒粉发作了。
他没甩袖,反而把经卷往灰堆里按了按。火苗“腾”地窜起,照得他嘴角那道15度的笑纹像刀刻的。
判官笔出鞘,笔尖滴血,正落在剑槽磷粉上。
血珠滚进去那一秒,整道剑痕突然“活”了。幽蓝火焰顺着刻痕疯长,可烧着烧着,火色变了,从蓝转红,再变黑,最后“噗”地灭了。地上只剩一道湿漉漉的印子,像被狗舔过。
“有意思。”他舔了舔指尖,把残血抹在经书页脚,“能让我血溶得这么快的阵,整个玄修界不超过三个人。”
他忽然抬笔,在地上划出个九宫格。每道线刻进去,血就从笔尖渗出来,顺着石缝爬,最后汇成一条暗红脉络,跟老九啃过的气运线走向一模一样。
只是这回,血线在动。像活的蚯蚓,往我藏暗袋的方向拱。
我摸了摸腰间断剑,烛九阴还是没出声,但剑柄烫得能煎蛋。
“老九,”我低声说,“把辣椒粉换成双倍辣,再加点三师姐的春药灰——让他笑得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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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冠上那两个暗卫刚掏出留影石,衣领里就传来“滋滋”声。低头一看,透明蛊虫正啃他们袖口的伪装符,虫身泛着粉红光——我掺了春药灰的噬心蛊幼虫,专克静心类法器。
“有蛊!”左边那人挥剑,剑锋刚碰虫子,脚下“轰”地炸开一团白光。闪光蛊爆了,混着痒粉,两人当场跳起踢踏舞。
他们往下摔时,树根“哗啦”裂开,老九第九个脑袋探出来,张嘴就是一喷。毒雾裹着辣椒结晶,全糊在他们脸上。
“咳咳!辣!太辣了!”右边那人跪地狂擤鼻涕,顺手把腰牌甩了出去。
老九尾巴一卷,牌儿就飞进我手里。我借月光一照,背面刻着“执法堂·西线巡查”。
“还挺敬业。”我把牌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三师姐说过,吃掉敌人身份最安全,反正我胃里啥都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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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崖顶,说书人竹杖杵地,破碗底下的声音蛊突然开口,嗓音像我含着馒头说话:“万剑山祖师碑后,有血溶不了的阵。”
墨无涯站在三丈外,袖中判官笔微微发颤。他不信,可还是弹出一滴血,射向龟甲。
血珠撞上甲面,像撞上油皮,“滚”了下来,正落在算命幡上,染出个“西”字。
他盯着那字看了三息,转身就走。路过竹杖时,杖心那页《逆仙成神诀》残卷突然发烫,可他没察觉。他带走的,是暗卫从碗底摸走的另一卷——纸上字迹正一格格挪动,拼出“辣椒粉止痒方”五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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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毒草园,老九正用触手帮我编草环。新环子得加隐匿符,不然墨无涯那群狗鼻子迟早闻到青玉峰。
“小十七,有人来看你了。”三师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头都没回:“来看我的,现在都在地里躺着。”
她轻笑,扔来个油纸包:“新炼的,加了点辣椒灰,说能防血溶。”
我打开一看,是三十粒红得发黑的结晶,跟老九喷的毒雾一个色。我抓一把塞进阵眼土里,又往里滴了两滴含羞草汁——这玩意儿遇热会冒烟,闻着像火锅底料,最适合掩人耳目。
“你就不怕他真找上门?”三师姐靠在毒藤架上,指尖绕着一缕发丝。
“怕?”我啃着新果核,“他要真敢来,我就请他吃顿火锅,锅底用他判官笔煮。”
她笑出声,转身走了。我盯着她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月光里,才把最后一把毒粉撒进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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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墨无涯站在新刻的血阵中央,脚底血线正缓缓流动。他抬头看月,忽然笑了。
“你藏得住,阵藏不住。”
他抬脚,正要踩进阵眼,地面“嗖”地窜出九条肉粉色触手——老九的脑袋全冒出来了,张着嘴,喷出红雾。
辣椒雾撞上血阵,发出“滋滋”声,像油锅泼水。墨无涯脚尖一颤,硬生生收住力,退了半步。
三百丈外山崖,我啃着果核,竖瞳映着红雾翻腾。老九三个脑袋同时吐出辣味结晶,填进我布的七处阵眼。最后一处在万剑山边界,我用蜕皮蛇皮裹了磁石,埋进土里。
只要他敢踩,磁石引动,辣椒粉炸,蛇皮幻阵起,保他以为自己进了辣椒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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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墨无涯的明哨来了青玉峰。
两人站峰顶,装模作样看风景。我让老九在后山“闹事”,九个脑袋喷出五颜六色的毒雾,远远看着像山火。
“青玉峰出事了!”一个哨子喊。
另一个掏出留影石就要录,袖口突然“啪”地裂开,荧光蛊附了上去。他们每走十步,脚印就在地上发绿光,连起来是个箭头,直指万剑山藏经阁。
我躲在崖缝,看他们顺着脚印走远,掏出玉简捏碎。里面爬出拇指大的虫子,通体透明,肚里有团梦影——食梦蛊,专吃记忆,明天就能让万剑山少主忘掉自己姓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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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那会儿,墨无涯的佛经突然自燃。
火光里浮出个阵图,血画的九宫噬灵阵,中心摆着块玉简,刻着“辣椒粉止痒方”。他盯着看了两息,抬手召来暗卫。
“去抓药。”
暗卫领命,翻墙进药房。柜子打开,罐子揭开,一股辣香冲鼻。他刚舀出一勺,罐底“哗啦”钻出几十条透明虫,顺着胳膊往上爬。
他甩手,罐子落地,碎了。
虫子四散,钻进药柜缝隙。其中一条爬到“天机诀”仿本上,用尾针在页脚划了道符——三天后,这书会自动念出我编的谣言,声音像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