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拍了下噬灵蚓皇脑袋:“醒醒,别偷懒。”
它尾巴抽了抽,哼唧:“刚才那石头撞得我脑浆都在晃,你管这叫偷懒?”
“脑浆?你有脑子吗?”我从兜里摸出半颗果核塞它嘴边,“啃两口提提神,回头晶核分红翻倍。”
它鼻子哼了声,勉强张嘴咬住,胃囊咕噜一响,肚皮泛起一层微光,接着“噗”地喷出一股浓雾,比刚才厚实,但只撑了三秒就断了气。
“只能续这么点?”我皱眉。
“你以为我是喷泉?”它翻白眼,“再逼我,我就拉一地晶核,堵死你脚前。”
顾长风低声道:“不对劲,灵气流动全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我蹲下,手指蹭了蹭地面,土有点发黏,指尖泛黑。刚要说话,腰后的断剑突然一震,烛九阴在剑身里扭得跟抽筋似的,青光闪得人眼晕。
“说人话!”我低声喝。
它蛇首一甩,倒着吐字:“路断魂不归,血开山门闭。”
我眼皮一跳。
这不是预警,是死局预告。
顾长风脸色变了:“它说什么?”
“说咱们走不了了。”我把断剑拔出来,插进地缝,咬破手指抹了点血在剑脊上,“再来一遍,清楚点。”
烛九阴抖得更厉害,青光凝成三道影子,一闪而过——
第一帧:青铜柱炸开,碎片扎进山壁,血顺着石纹往下淌。
第二帧:顾长风举剑挡阵,左肩裂开一道口子,血喷出来,染红半边灰袍。
第三帧:我站在阵心,左肩穿了个洞,血没流,反被吸进地面,像地底有张嘴。
画面没了。
我收回手,剑身温度降得飞快。
“看出什么了?”顾长风问。
“前面有阵,锁灵逆阵。”我站起身,“专克我们这种带伤赶路的倒霉蛋。”
“你怎么知道是锁灵逆阵?”
“因为只有这种阵,才会吸蚯蚓的雾当养料。”我踢了踢噬灵蚓皇,“刚才那口雾,不是它停的,是被人抽走的。”
顾长风沉默两秒:“能绕吗?”
“不能。”我指了指前方,“烛九阴说‘门缝血’,说明阵已经闭合,咱们现在回头,后路也封了。”
他握紧断剑:“那就只能破。”
“破可以。”我摸了摸耳朵,“但代价是你得挨一剑,左肩。”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是左肩?”
我没答,只把果核嚼了两下,咔哧作响。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忽然笑了:“行,只要能回去,少条胳膊我也认。”
“不用那么狠。”我拍拍他肩,“我有别的办法。”
话音刚落,前方地面“咔”地裂开,三根青铜柱破土而出,柱身刻满逆纹,像是把正常阵法反过来雕的。紧接着,左右山壁也升起两排短柱,围成三重环阵,把整条山道卡得死死的。
一道人影从柱后走出,戴青铜面具,手里拎着根阵旗,旗尖滴血。
身后还跟了两个,站位呈三角,灵气锁死我们退路。
面具人开口,声音像砂纸磨铁:“楚昭然,止步。”
我咧嘴一笑:“你们阵法公会服务真周到,我还以为得走到山门口才有人接。”
他不动声色:“交出阵核,放你通行。”
“哦?”我歪头,“你们怎么知道我带着?”
“你体内佛性波动,瞒不过锁灵阵。”他抬旗一指,“最后机会。”
我叹了口气,故意脚下一滑,摔了个趔趄,顺势在地面抹了把蚯蚓血混着果核粉,画了半道噬魂阵纹,还用鞋底蹭了蹭,显得像是匆忙留下的。
顾长风瞪我:“你干嘛?”
“装死。”我小声说,“让他们以为我要自爆阵核。”
他差点呛住:“你疯了?那阵纹根本不对!”
“对不对不重要,关键是他们得信。”我抹了把嘴角,假装咳了两声,声音发颤,“各位……我也不想死啊……可你们逼我,我就只能……拼了!”
我猛地抬手,指向自己心口。
三人阵型微乱,面具人后退半步,阵旗横挡胸前。
我趁机冲噬灵蚓皇使了个眼色。
它心领神会,张嘴“咚”地吐出一颗彩虹晶核,直奔左侧阵柱。
“破阵!”我吼。
晶核撞上柱子,轰地炸开,彩光四溅,阵纹闪了两下,裂出一道细缝。
“上!”我拽顾长风就往前冲。
“找死。”面具人冷笑,阵旗一挥,“镇魂钉,落!”
三枚黑钉从天而降,直钉我头顶、心口、脚心。
我早有准备,咔嚓咬碎果核,瞳孔瞬间变竖,体内噬灵蛊自动游走,三道黑线顺着经脉爬上去,在钉落瞬间替我扛了冲击。
肩头一麻,像是被铁锥捅了下,但没破皮。
“右侧阵眼弱!”我低喝,“师兄,动手!”
顾长风早蓄势待发,断剑一甩,人冲向右柱,剑尖点地,残阵之力引动地脉,轰地撞上阵眼。
阵纹晃了晃,裂开一道口子。
面具人怒喝:“补阵!”
可就在这当口,我把断剑拔出来,剑身缠着从墨无涯脚踝上扯下的银丝,反手一掷——
剑飞出去,银丝拉直,像条细线直射面具人咽喉。
他不得不抬手格挡,阵旗偏了半寸。
就是这半寸,右侧阵纹彻底崩了。
“走!”我拽顾长风胳膊,一个箭步蹿出去。
噬灵蚓皇憋着劲,喷出最后一口浓雾,彩虹雾铺地三丈,遮住追兵视线。
我们冲进前方雾林,树影一合,追兵身影消失。
脚下地势变软,树根盘错,空气中飘着股腐叶味。
我停下喘气,肩头那阵麻还没散,伸手一摸,指尖带血。
“你受伤了?”顾长风问。
“没事。”我把血抹在灰袍破洞上,“蛊替我扛了,皮外伤。”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忽然说:“你刚才摔那一跤,根本不是失误。”
“聪明。”我咧嘴,“地上那纹,是假的,但蚯蚓血是真的。他们以为我要拼命,其实我只是想让他们分神。”
他摇头:“你这人,越装越像傻子,其实心眼比谁都多。”
“那当然。”我从兜里掏出最后一颗果核,咔哧咬开,“不然怎么活到今天?”
噬灵蚓皇瘫在地上,尾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分红……说好的三成……”
“给你。”我扔过去,“等出了林子,再加一颗。”
它眼睛亮了下,勉强撑起脑袋,雾又续了点,虽然薄,但够遮身形。
顾长风突然压低声音:“有人跟来了。”
我眯眼往前看,雾里影影绰绰,三道人影贴着树根移动,速度不快,但没停。
“还是他们?”他问。
“不是。”我摸了摸断剑,“刚才那三人,灵气走的是直线。这三道影,灵流歪的,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烛九阴在剑里轻轻晃了下,吐出两个字:“尸引。”
我心头一沉。
尸引术,万毒窟禁术,用死人当探子,无痛无感,砍了头还能爬。
“冲着我来的。”我说。
“你又得罪谁了?”
“不知道。”我咬碎果核,竖瞳微闪,“但既然来了,总得留点纪念。”
我蹲下,手指蘸血,在蚯蚓脑袋上画了道符,低声说:“待会我喊‘吐’,你就把晶核全喷出来,别省。”
它哆嗦:“那我要虚弱三天!”
“三天后给你加薪。”
“……成交。”
我站起身,看向雾中那三道影。
它们越来越近,脚步拖沓,像是膝盖坏了。
我往后退两步,靠住一棵树。
顾长风握紧断剑:“要动手?”
“不动。”我摇头,“让他们靠近。”
三道影踏入雾圈,脸露出来——全是熟人,青玉峰外门弟子,一个月前说去采药,再没回来。
现在他们眼睛发灰,嘴角裂到耳根,像是死前被人硬掰开过。
最前面那个,手里还攥着半截药锄。
我叹了口气。
“对不住了。”我说。
然后抬脚,踹向噬灵蚓皇屁股。
“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