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垦荒令》的颁布,如同春风化雨,迅速安定了流民,凝聚了人心。南宁周边,昔日荒芜的田地被重新开垦,废弃的村落升起了炊烟。而“迅雷药”的成功研制,则为军队提供了更为犀利的爪牙。朱一明深知,安民与强军,如同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如今民心初附,利器初成,下一步,便是要将这力量有效地组织起来,锻造出一支真正属于新政权、如臂使指的强大军队。
然而,一个紧迫的现实问题摆在了面前。焦琏派人从桂林送来急报:清廷新任两广总督线国安已至韶关,正在整合绿营兵马,蠢蠢欲动。桂林乃广西门户,绝不容有失,焦琏及其麾下历经血战的老兵,必须牢牢钉在北线。这意味着,在南宁扩编新军、主持练兵的重任,无法由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将承担。
这一日,行辕内军事会议的气氛有些凝重。朱一明、顾清风、苏绣绣,以及刚刚从桂林快马赶回的焦琏齐聚一堂。
“陛下,线国安非同小可,其麾下多是久经战阵的绿营兵。桂林防线,臣必须亲自坐镇,寸步难离。”焦琏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只是南宁新军编练之事,关乎根本,臣无法分身,恳请陛下早定良将,以免贻误战机。”
朱一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顾清风身上。顾清风心中一凛,立刻挺直了身躯。
“清风,”朱一明缓缓开口,“你随朕最早,亲历‘幼虎营’从无到有,深谙新式战法火器之要。如今扩编新军,乃‘幼虎营’精神之延伸。朕欲任命你为‘南宁新军总练官’,总督新军编练事宜,你可能胜任?”
顾清风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末将蒙陛下信重,虽才疏学浅,然必竭尽驽钝,以‘幼虎营’为基,为陛下练出一支虎狼之师!若有差池,甘当军法!”
“好!”朱一明扶起他,“朕信你。然练兵非一人之事,需有章法,更需激赏。今日召诸位前来,正是要定下这新军的‘魂’与‘骨’!”
他示意苏绣绣展开一幅早已准备好的绢帛,上面用工笔细绘着清晰的条目。
“此乃朕拟定的《新军军功爵制》与《大明勋章条例》草案,诸位请看。”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军功爵”分为士、尉、校、将四等十二阶,如“锐士”、“骁尉”、“云骑校”、“镇国将军”等,名号威武,但关键之处在于:此爵位非世袭,凭战功、训练、技术革新等实绩晋升,与俸禄、待遇、职权直接挂钩,然不可传子。这彻底打破了明朝旧有的卫所世袭和文人掌兵的陋习,建立了一条凭本事吃饭的清晰晋升通道。
而“大明勋章”则更为精细,分为金龙、白虎、青鸾三大系列。
金龙勋章:授予卓着战功(如斩将夺旗、先登陷阵)或重大技术突破(如改进火器、发明新战术)者,分为三等级,获勋者享有特殊津贴及见官不拜等荣誉。
白虎勋章:授予长期服役、纪律严明、训练刻苦的优秀官兵及单位,是忠诚与毅力的象征。
青鸾勋章:授予在后勤、医疗、教化、屯垦等非战斗领域做出突出贡献者,体现对各岗位价值的尊重。
“妙啊!”焦琏首先击掌赞叹,“陛下此制,真乃强军之本!有功必赏,赏当其功,士卒焉能不效死力?且这勋章,看得见摸得着,胜过高禄厚俸,最是激励人心!”他久在行伍,深知旧明军队赏罚不明、晋升壅塞的弊病,见此新制,如拨云见日。
苏绣绣也点头道:“格物致知,赏罚亦需分明。此制如同给机器添加了润滑与动力,必能使军队运转如飞。”
“既无异议,便以此颁行全军,自新军始!”朱一明定下调子,随即转入更具体的扩军方案,“鉴于当前形势,朕决意编练第二支新军,暂定员额五万人,与焦将军的武卫军形成南北呼应。”
他指向地图,详细部署:
“新军下设三营,各具侧重:
一、神机营:员额两万。此为全军核心,全部装备‘永历一式’燧发枪及部分试装的‘迅雷药’,专精线列射击与散兵战术。由顾清风兼任统领,从‘幼虎营’抽调大批骨干充任中下级军官。
二、虎蹲营:员额一万五千。此为支援与破障主力,专司操作各类火炮,尤其是轻型‘虎蹲炮’(基于没良心炮原理简化、标准化的步兵伴随火炮)及未来可能装备的重炮。统领人选……”朱一明略一沉吟,“由钢铁厂总监造李铁柱转任!其精通铸造,熟知火器性能,正可人尽其才!”
三、鹰扬营:员额一万五千。此为步骑混成部队,侧重机动、突击与侦察。以长枪、刀盾兵为主,辅以少量骑兵(龙骑兵)。统领由原焦琏部下一名以勇猛和纪律性着称的副将赵擎天升任。”
此方案既考虑了兵种协同,又大胆启用了技术官僚(李铁柱)和新生代将领(顾清风、赵擎天),格局令人耳目一新。
焦琏对此安排深感欣慰,陛下既重用他的旧部,又培养了新人,且战略清晰。他当即表示全力支持,并承诺从武卫军中抽调一批有经验的低阶军官支援新军训练。
会议结束后,各项命令迅速下达。招兵告示贴出,以《垦荒令》安置的流民和广西本地贫苦子弟为主要兵源,许诺“军功授爵,分田安家”,应者云集。顾清风、李铁柱、赵擎天立刻走马上任,划分营地,选拔军官,投入紧张的编练工作。
与此同时,《军功爵制》和《大明勋章条例》正式颁布,并在全军宣讲。当士兵们听说只要苦练杀敌、钻研技术就能获得尊贵的爵位和耀眼的勋章,甚至能改变家族命运时,整个新兵大营都沸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向上动力和集体荣誉感,开始在这支新生的军队中孕育。
数日后,焦琏辞别朱一明,重返桂林前线。送别之时,朱一明握着他的手道:“焦将军,北线安危,系于你身。南宁新军,乃未来之希望。你我南北呼应,共待时机!”
焦琏重重抱拳:“陛下放心,桂林在,臣在!静待陛下练就精兵,北定中原!”
望着焦琏远去的背影,朱一明转身,望向南宁城外那一片新立的、号角连营的新军训练场。那里,五万颗充满希望的心,正在新的制度激励下,伴随着燧发枪的轰鸣与火炮的怒吼,一步步被锻造成未来横扫天下的钢铁洪流。
帝国的军事机器,开始了新一轮的、更为宏大的升级与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