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城废墟,破碎的街道上,弥漫着焦糊与源石粉尘混合的刺鼻气味。罗德岛与近卫局的联合队伍正在谨慎地推进,但不少队员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队伍最前方的几位领队,脸上带着些许困惑。
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自家的领队们,精神状态似乎有些……飘渺?
陈sir时不时会无意识地念叨两句“大群……回归……”,星熊警官则偶尔会对着空气若有所思地点头,连平日里最沉稳的阿米娅,眼神也偶尔会放空一瞬。
“该死的,不行,不能这样下去!”陈晖洁猛地甩了甩头,呼吸着那带着焦糊味的冰冷空气,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脑海里那些莫名其妙盘旋的大群呼唤的诡异回响。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行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扭过头,对着身后的近卫局成员们,用恢复了平日威严的语气指挥道:“都给我听好了!切城废墟里,除了残余的整合运动,还遍布着天灾后留下的活性源石!那东西一旦碰到,矿石病感染率接近百分之百!不想后半辈子跟源石结晶作伴的,都给我把眼睛放亮一点,精神集中!”
“是!”近卫局成员们齐声应下,神色凛然。
反倒是罗德岛这边,阿米娅并没有特意叮嘱。毕竟罗德岛本身就有大量感染者干员,对于源石的危害和防护早已是刻入骨髓的本能,无需多言。
队伍很快遭遇了几波零散的整合运动成员。但这些衣衫褴褛、士气低落的残兵,往往刚从掩体后露头,还没来得及举起武器,就被队伍侧翼的mtF Nu-7小队以精准而致命的交叉火力瞬间集火秒掉,连一丝浪花都没能翻起来。
在Nu-7又一次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一伙敌人后,顾炎突然开口,对陈和阿米娅说道:“就到这儿吧,我们该分头行动了。”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回应,便对着威龙和身后的Nu-7队员们一挥手:“我们走!”
随即,这支装备精良、行动迅捷的小队便如同离弦之箭,脱离了大部队,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废墟深处快速跑去,很快消失在断壁残垣之间。
陈和星熊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显然没搞懂这突如其来的分兵是为何。
“阿米娅,顾炎这是要去哪?”星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对此似乎毫不意外的阿米娅等人,“咱们的高级战力就这么直接少了一整个小队?”
阿米娅连连摆手,解释道:“星熊警官,顾炎先生本来就不是和我们执行同一个任务的。他接到了凯尔希医生的直接命令,有独立的侦查和清理目标要去执行……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战力。”
她伸手指向队伍后方,两个看起来像是医疗部用来搬运伤员的平台车,但上面原本放置担架的位置,此刻却被替换成了闪烁着幽蓝电弧的多管旋转电磁发射器。
“我们还有这个……呃……医疗部的‘多功能战场紧急处置平台’?”阿米娅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还是努力复述着顾炎留下的称呼,“不过顾炎先生更喜欢叫它们……‘超雄战车’?”
星熊看着那两辆被魔改得面目全非、充满了暴力美学的“医疗平台”,嘴角抽搐了一下:“呃……行吧。” 她顿了顿,又指着“超雄战车”侧面那个依旧保留着的、十分醒目的绿色十字医疗标志,表情古怪地问道:“但是这个……真的合适出现在这种……东西上面吗?”
旁边一位穿着罗德岛医疗部制服,但眼神里闪烁着对火力极度渴望的干员,立刻插嘴解释道:“这位警官,逻辑很简单!只要我们把所有能对队友造成威胁的敌人,都在其造成伤害前全部消灭!那么队友自然就不会受伤了!所以,装备强大的火力,本质上就是一种最高效的‘医疗处置’!这非常合理!”
近卫局众人:“……”
一阵诡异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说实话,这说法挺有道理的。”不知道是哪个近卫局的成员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被说服的意味,“也……很别致?”
另一边,顾炎带领着他的小队,行走在更加残破、寂静的59号废墟区域。顾炎手里拿着一张重新绘制的、标注了大量细节的切城地图,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手雷。
手雷通体黑色,但中心却有一个醒目的黄色圆点,这个圆点被三个同样为黄色的扇形图案,以标准的三角形态紧紧包围着,透出一股非比寻常的危险气息。
很快,他们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核心区域。顾炎抬起头,看向前方,他身旁的威龙和身后的Nu-7队员们也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在一片荒废破败的景象中,隐约还能看出这里曾经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工业区。只是往日林立的厂房和高耸的烟囱,如今大多被狰狞的、巨大源石结晶簇所替代,街道和空地上随处可见闪烁着微弱萤光的活性源石,如同大地上丑陋的伤疤。
“终于要和那个家伙见面了,”顾炎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玩味,“我要不要跟他来一场荣耀的‘K佬单挑’,跟他比划两下子……可万一打着打着,把他的‘血越少越猛’的被动打了出来,肯定也会把我‘极限战士’的被动逼出来,那到底谁会赢呢?”
他摸了摸下巴,随即自信地笑了笑:“呵呵,会赢的。”
或许是因为这片废墟太过死寂,又或者是他头上那顶搭载了高级拾音降噪功能耳机的“机魂”此刻格外愉悦,将周围的声音清晰地传递进来。此刻,小队所有人都清晰地捕捉到,不远处的废墟阴影中,传来了细微但密集的脚步声。
顾炎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队员们保持警惕但无需过度反应,他本人则继续带队,慢悠悠地在59废墟的核心区域里“闲逛”起来,仿佛在参观旅游景点。
那些隐藏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一刻不停地跟随着他们,但却始终没有任何人现身阻拦。在仔细分辨之后,能听出其中不断有脚步快速远去,又很快带着新的脚步声归来,像是在持续传递着关于他们这支小队的情报。
“弄啥子咧?”顾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用带着口音的腔调喊道,“俺不中咧!为什么还不叫你们那个红刀哥出来砍我?俺都等不及咧!”
他清了清嗓子,又换了一种风格:“我是拼xx滴!现在就差你这一刀就能领百万红包咧!是兄弟就来砍我一刀!”
喊了几句意义不明、让身后队员们都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话之后,顾炎才悻悻地消停下去。
而此时,他们所期待的目标——红刀哥雷德,正与一群整合运动的残部,聚集在一个相对完好的废弃厂房里,气氛凝重地开展着作战会议。
“雷德,真的是那个顾炎!我绝对不会认错!”一名穿着破烂术士制服整合运动成员信誓旦旦地分析着,脸上还带着后怕,“他手里还把玩着一个看起来就非常危险、造型古怪的手雷!”
头戴兜帽,脸上缠着标志性红色围巾的雷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凝重,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名术士,沉声确认:“当真?”
那名术士赶紧用力点头,生怕他不信。
雷德握着那柄已经隐隐泛起红光的赤色长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我自然会为了大家而战,但是……面对那个顾炎,我心里没有底。毕竟,他可是活捉了碎骨大人的家伙。”
他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建议:“要不……大家先打我一顿?把我的源石技艺提前激发出来,免得等会对上那个家伙,我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他一刀给劈死了。”
那名术士没想到雷德竟然能想出这种“自残式”提升战斗力的办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旁边一个身形高大魁梧、手持巨斧的壮汉,犹豫地说道:“我……我下不去手。要不大斧,你来?”
被称为“大斧”的壮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下不去手,难道我就下得去手吗?雷德是我们的兄弟!”
两人又求助地看向周围的其他人,结果每个人都疯狂摇头,脸上写满了拒绝。让他们攻击自己的同伴,尤其是雷德这样备受尊敬的头领,恕他们实在无法办到。
雷德看着面前这群争吵不休、却又无比关心自己的同伴,忍不住有些头痛。
“好了!别再浪费时间了!”雷德决然道,一把扯下了脸上的围巾,露出了略显苍白但坚毅的脸庞,“大家一起来!下手轻点……但也不能太轻!为了胜利!”
一群整合运动成员面面相觑,最终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对不起雷德大哥”,然后……围了上去。
一时间,厂房里响起了并不算激烈,但充满了诡异仪式感的“噼啪”声和闷哼声。
“扑街啊,好无聊啊。”
顾炎一行人依旧在废墟的道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千篇一律的破败景象,这似乎是此刻唯一的解闷方式。
他们已经快把59号废墟从头到尾逛了个遍,别说期待中的红刀哥,就连那些之前一直跟踪他们的普通整合运动成员,此刻也一个都见不到了。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仿佛在搬动什么东西的细微声响,提示着暗处依旧有眼睛在盯着他们。
就在顾炎的耐心即将被彻底耗光,考虑是不是要主动朝着有动静的地方扔几个手雷打草惊蛇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接近。
顾炎好奇地转身,循声望去。
只见从他侧前方不远的一个路口阴影中,那个他期待已久的身影,缓缓地、带着一股凝练的杀气,走了出来。
雷德。
他手中的长刀已然彻底化为赤红,刀刃之上燃烧着实质般的熊熊烈火,将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微微扭曲。红色的围巾遮挡了他的下半张脸,但裸露出的那双眼睛里,激昂的战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死死地锁定了顾炎。
他举起燃烧的长刀,直指顾炎,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顾炎,来战!”
顾炎看着眼前这标准的“红刀哥”完全体形态,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呵呵,好啊!”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将链锯剑“狼嚎”握在手中,对身后的队员们吩咐道,“你们别插手,我要和他进行一场荣耀的‘K佬单挑’!”
“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顾炎带的队伍里,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抽象家伙,恰到好处地、用咏叹调般的语气高喊了一句,瞬间将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决,渲染上了一种既神圣又荒诞的戏剧色彩。
废墟之上,烈焰长刀与轰鸣链锯,遥遥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