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念安感受到那带着杀气的视线,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瞬间改口。
“他是我叔叔。”
张鈤山这才冷哼一声,再次转身离开了。
黎蔟确定红念安除了眼睛还需要点时间恢复,其他的并无大碍后,自己就先办了出院手续,回到了熟悉的学校,看着周围为了高考埋头苦读的同学,听着老师讲解他早已跟不上的知识点,黎蔟内心五味杂陈,塞德里克的话仿佛一句谶语,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误入凡人世界的异类,格格不入。
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候,戴着墨镜的红念安,像个老干部似的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路过一条小巷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怒骂声,她停下脚步默默看了过去。
巷子里,黎蔟正被以郑义为首的几个混混堵在墙角抱头鼠窜,毫无还手之力,狼狈得像只被雨水淋透的鹌鹑。
红念安沉默地注视了半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吵,她决定秉承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原则,淡定地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眼尖的黎蔟在挨打的间隙瞥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挺直了腰板,指着巷口声嘶力竭地大喊。
“我姐来了!你们完蛋了!她一只手能打你们十个!”
郑义几人闻言,下意识地停下动作,警惕地看向巷口,看到是熟悉的红念安后,郑义邪笑一声,来到她面前。
“哟,这不是那天那个小妹妹吗?!几天不见变成黎蔟大姐啦?!这次一百块,我让黎蔟给你当马骑,你看怎么样?”
红念安看向黎蔟,语气平淡地开出条件。
“请我吃饭。”
正处于生死关头的黎蔟哪敢不答应,立刻点头如捣蒜。
“请!必须请!姐你想吃啥吃啥!满汉全席都行!”
“成交。”
红念安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郑义几人来说,就像一场噩梦,他们甚至没看清红念安是怎么动的,只觉得一阵风掠过,然后关节处传来剧痛,天旋地转间,就已经全躺在地上呻吟了。
郑义捂着脱臼的胳膊,又惊又怒地瞪着黎蔟,试图讲道理。
“是……是黎蔟先泡我马子的!”
红念安闻言,微微偏头看向黎蔟,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我儿媳妇?”
黎蔟刚刚升起的扬眉吐气感瞬间被这话打得粉碎。脸红脖子粗地吼道。
“红念安你神经病啊!谁是你儿媳妇!走了走了!吃饭去!”
他深怕这位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赶紧拉着她的袖子把她拽离小巷。
半路上,黎蔟忍不住问。
“你……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他可不认为红念安会专门来救他。
红念安实话实说。
“路过。”
黎蔟:“……”他就知道!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他们面前,红念安似乎早有预料,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坐了上去,黎蔟还想问什么,车子却已经启动,迅速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黎蔟看着远去的车尾灯,气得跺了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去找苏挽诉苦兼蹭饭。
而红念安,则是一张机票飞去了杭州,美其名曰投奔二哥,实则是去无二白的地盘上避避风头,顺便……赚点生活费。
几天后,杭州无山居。
红念安正和无二白手下的伙计白蛇,蹲在一群交易古玩的人群里玩着猜点数的小游戏,面前还摆着个碗,里面零零散散有些钞票。
就在这时,黎蔟被一个人拉着过来,那人指着白蛇对黎蔟说。
“喏,你要打听人。找他准没错。”
黎蔟一抬头,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戴着墨镜,面前还摆着个乞讨碗的红念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红念安?!你怎么在这里?!”
红念安头也没抬,随口答道。
“整点买卖。”
白蛇看了眼黎蔟,痞里痞气地说。
“小兄弟,打听人誓要咨询费的。”
黎蔟犹豫了一下,掏出一张一百块递过去,钱还没到白蛇手里,旁边的红念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接住,麻利地放进了自己面前的碗里,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黎蔟嘴角抽搐。
“我是来打听人的!不是来玩游戏的!”
红念安看向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先玩,再说。”
这时四周围着的人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开始七嘴八舌地喊点数,黎蔟被吵得心烦,又急着打听无邪的消息,猛地大喊一声。
“无邪啊!无邪!”
这个名字仿佛有魔力,原本喧闹的庭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他。
白蛇眼神闪了闪,压下异样,敲了敲碗边。
“先玩。”
黎蔟无奈,只好蹲下身,仔细听了听骰子的声音,不确定地说。
“……六个?”
“错。”
红念安平淡地揭开盖子。
这时,因为被甩了,来找线索的梁弯也进了店,看到黎蔟吃瘪,立刻上前想帮他找回场子,然而,在红念安和白蛇一唱一和的忽悠下,梁弯和黎蔟不仅没赢回钱,反而迷迷糊糊地各自买了一大把红念安现场开光的塑料手链,梁弯的是招桃花,黎蔟的是助学业,花了不少冤枉钱,等走出无山居被风一吹,两人才反应过来上当受骗了。
“红念安!!!”
黎蔟气得想回去找她算账,可等他再冲回无山居,哪里还有红念安和白蛇的影子?她早就拿着五五分账的钱溜之大吉,顺便遛小满哥去了。
半夜,黎蔟和梁弯不死心,决定夜探无山居寻找线索,两人费劲巴拉地爬上墙头,刚落地,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你俩做啥呢?”
两人吓得一哆嗦,转头就看到红念安不知何时蹲在他们身边,正看着他们。
黎蔟做贼心虚,压低声音。
“别说话!我们在忙着找无邪的消息!”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惊恐地看向红念安。
“你……你怎么在这里?!”
红念安用手指指了指身后黑漆漆的大宅。
“这里,是我二哥家。”
黎蔟、梁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