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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阁,晨雾还未散尽,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碎。张任身着墨色重甲,手持虎头枪,站在关城最高的了望台上,目光死死盯着北方——那里是葭萌关的方向,此刻虽被雾霭笼罩,却仿佛能看到一支钢铁洪流正缓缓逼近。

“将军!”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望台,甲胄上还沾着山间的露水与泥土,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促,“西凉大军已从葭萌关出兵,先锋是马超的两万铁骑,中军是姜冏的轩辕重骑,还带着大量投石车、床弩,看样子是要全力攻打剑阁!”

张任握着枪杆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早已料到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庄凯的动作如此之快——葭萌关刚破没多久,粮荒刚解,便立刻挥师剑阁,显然是想趁益州军心未稳,一举突破这最后一道屏障。

“知道了。”张任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我命令,检查关前的鹿角、壕沟,确保所有滚石、礌木都堆放在箭楼两侧,每座箭楼至少储备五千支箭矢;清点关内的粮草,统计能支撑多久,同时派人去剑阁西北诸郡征粮,就说西凉军来犯,急需粮草支援,若有郡县拒不配合,以通敌论处!”

“诺!”斥侯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将军,西凉军来势汹汹,我们能守住吗?”吴兰忍不住问道,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张任转头看向他,眼神锐利:“守不住也要守!剑阁是益州最后的希望,剑阁一破,成都便无险可守,主公的基业就彻底完了。我们身后是蜀中百姓,退无可退。”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高沛身上——这位曾偷袭白水关粮仓的将领,此刻脸上带着几分愧疚,显然还在为之前的失败自责。

“高将军,”张任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征粮之事,就交给你吧!西北诸郡太守多是老主公的旧部,却也各怀心思,你此去需软硬兼施,既要晓以大义,也要拿出威慑,务必在十日之内调运足够的粮草回来。”

高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张任没有因之前的失败怪罪他,反而委以重任。他躬身行礼,语气坚定:“末将领命!定不辱使命,十日之内,必将粮草运回剑阁!”

“好。”张任点头,“你们都下去准备吧,记住——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城应战。西凉军擅长野战,我们只需凭险坚守,耗到他们粮草耗尽,自会退去。”

吴兰与高沛齐声应道:“遵命!”两人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张任独自站在了望台上,望着北方的雾霭,心中却没有表面那般平静。他知道,仅凭坚守,未必能撑到粮草运来。

与此同时,江州城外的长江边,却是另一番肃杀景象。江风呼啸,卷起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江岸的平地上,两支大军对峙而立。左侧是阎行与杨驹率领的三万大军——两万神射营士兵身着黑色皮甲,手持神臂弓,箭囊里插满了浸过桐油的弩箭,阵列整齐如林;一万白马氐骑则身着鞣制的兽皮甲,胯下骑着矮脚马,马背上挂着弯刀与牛角弓,马队排列成楔形,透着一股原始而凶猛的气息。

右侧是严颜率领的近一万益州军。这些士兵大多是江州本地募集的壮丁,身着青色布甲,手持长枪或长刀,虽装备不如西凉军精良,却个个站姿挺拔,眼神坚定——严颜在江州治军多年,善待军民,深受士兵与百姓爱戴,此刻虽敌众我寡,却无一人退缩。

阎行策马向前,手中握着一柄大刀,刀身泛着冷光。他看着对面阵前的严颜,高声喊道:“严将军!在下乃大汉骠骑将军帐下中郎将阎行!我家主公久闻将军威名,知将军乃益州难得的良将,善待军民,从不欺压百姓。如今刘璋昏庸,东州兵肆虐,蜀中百姓苦不堪言,我军此行,乃是为解放益州百姓而来。还请将军速速献城归降,且我家大公子交代说将军忠义,庄严乃同宗,会保将军全家平安,还让将军继续统领江州军民!”

严颜身着玄甲,手持一柄九环大刀,刀身厚重,刀柄上的九只铜环在江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叮叮”的声响。他看着阎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洪亮如钟:“阎行小儿,休得胡言!庄凯小儿不过是趁益州内乱,夺我葭萌关,如今又派你们来犯江州,真当我益州无人不成?”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傲气:“我严颜在江州多年,上对刘氏尽忠,下对百姓尽责,岂会轻易归降你们西凉军?想要拿下江州,先过我这把大刀再说!”

阎行眉头微皱,还想再劝:“严将军,我家主公与大公子说,益州诸将中,唯将军与张任可称名将,若将军归降,定能辅助大公子平定天下,让蜀中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废话少说!”严颜打断他,双腿一夹马腹,手中的九环大刀高高举起,“想打便打,我严颜岂会惧你!”话音未落,他便策马向西凉军阵营冲去,马蹄踏过江岸的泥沙,溅起浑浊的水花。

“将军威武!”益州军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江风都仿佛停顿了片刻。

杨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他翻身跨上矮脚马,手中握着一柄氐族特有的弯刀——刀身弯曲,刀刃锋利,适合马战。“阎将军,我去会会他!”杨驹高声喊道,不等阎行回应,便策马迎了上去。

两匹战马在两军阵前相遇,严颜看着眼前的杨驹,眉头微皱:“你又是何人?”

“我乃西凉军中郎将、白马氐骑首领杨驹!”杨驹的声音带着氐族特有的粗犷,手中的弯刀指向严颜,“严将军,久闻你刀法精湛,今日便让我见识见识益州名将的厉害!”

“哼!原来是氐人!”严颜冷笑一声,“听说氐人勇猛无比,今日我便来会会你,看看是你氐人的刀快,还是我益州的刀硬!”

话音未落,严颜便挥刀劈向杨驹!这一刀势大力沉,带着呼啸的风声,刀身的九环“叮叮当当”作响,如同催命的符咒。杨驹不敢硬接,连忙策马侧身,弯刀顺势横扫,直取严颜的腰间。

“铛!”两刀相撞,火星四溅。严颜只觉得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他没想到,这个氐人将领竟有如此大的力气。杨驹也不好受,严颜的刀势太过刚猛,他的弯刀险些被震飞,连忙握紧刀柄,调整呼吸。

两人瞬间便斗在了一起。严颜的刀法老辣沉稳,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刀风凌厉,逼得杨驹只能不断闪避;杨驹的刀法则灵活迅猛,如同草原上的猎豹,时而劈砍,时而刺击,利用矮脚马的灵活性,在严颜的刀势中穿梭。

江风越来越大,卷起两人的战袍,猎猎作响。严颜的九环大刀不断挥舞,刀环的声响在战场上回荡,像是在为他助威;杨驹的弯刀则如同闪电,每一次出击都快如流星,让严颜不得不小心应对。

三十回合过去,两人依旧不分胜负。严颜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他已年近五十,虽常年习武,却也经不起如此高强度的拼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马背上,很快被江风吹干。杨驹则越打越勇,年轻的优势渐渐显现,刀法越来越快,逼得严颜连连后退。

益州军阵前,吴懿看着严颜渐渐落入下风,心中越来越慌。他是严颜的副将,深知严颜的性格——宁折不弯,按此情形定会拼死一战,绝不会退缩。可江州只有一万守军,若严颜有失,江州便再也守不住了。

“不能再等了!”吴懿咬了咬牙,悄悄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了杨驹的右臂——杨驹的弯刀用右手握持,只要射中他的右臂,便能让他失去战斗力,救下严颜。

“咻!”箭如流星般射出,带着风声,直奔杨驹的右臂!

杨驹正全神贯注地与严颜拼杀,根本没注意到冷箭。“噗嗤!”箭尖穿透了他的皮甲,深深刺入右臂!“啊!”杨驹闷叫一声,右臂剧痛难忍,手中的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严颜见状,心中一惊,刚想开口,却听到吴懿高声喊道:“弓箭手!齐射!快掩护将军回城!”

益州军的弓箭手纷纷搭箭,密集的箭雨如同黑云般向西凉军射去。严颜瞪了吴懿一眼,眼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他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取胜,可事已至此,若不撤退,杨驹定会被箭雨射中,自己也可能身陷险境。

“杨将军,此非我意,是我副将擅作主张,胜之不武,我严颜对不住你!你快撤回去吧!”严颜对着杨驹抱了抱拳,然后策马转身,朝着江州城疾驰而去。

吴懿见状,连忙率领益州军士兵掩护严颜撤退,箭雨依旧不断射向西凉军,阻止他们追击。

西凉军阵前,阎行看到杨驹中箭,心中一紧。他不顾箭雨,策马冲出阵前,高声喊道:“杨将军!坚持住!”

可箭雨依旧密集,阎行只能挥舞着大刀,拨打着射来的箭矢。他冲到杨驹身边,看到杨驹的右臂血流不止,脸色苍白,连忙翻身下马,将杨驹扶到自己的马背上:“杨将军,你怎么样?撑住!”

“阎将军,我没事……就是手臂有点痛……”杨驹咬着牙,声音带着几分虚弱。

阎行翻身上马,一手抱住杨驹,一手挥舞大刀,躲避着箭雨,策马返回西凉军阵中。“快!带杨将军去找医官!”阎行高声喊道,几名亲卫连忙上前,接过杨驹,快步向营帐跑去。

阎行看着杨驹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江州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吴懿放冷箭,虽保住了严颜,却也彻底激怒了他。他转身对身边的副将下令:“全军回营,做好防御,防止益州军偷袭。”

“诺!”副将领命而去。西凉军士兵们纷纷后撤回营,后排的神射营士兵举起小型盾牌,挡住剩余的箭雨,白马氐骑则在营帐外排列成防御阵型,警惕地盯着江州城。

江州城内,严颜策马冲进城门,刚翻身下马,便看到吴懿快步迎了上来。“将军,您没事吧?”吴懿脸上带着关切,语气却有些紧张。

“我没事。”严颜的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地盯着吴懿,“吴懿,你为何要放冷箭?”

吴懿心中一慌,连忙解释:“将军,属下是担心您有失!那杨驹太过勇猛,您已渐渐体力不支,若再打下去,您定会受伤!江州只有您能守住,若您有失,江州的军民都会被屠戮啊!”

“屠戮?”严颜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失望,“我严颜征战多年,从未用过冷箭这种卑劣手段!若我败了,便是我技不如人,战死沙场,也是武将的本分,岂能用这种方式苟活?你可知,这一箭,不仅丢了我的脸,也丢了江州军的脸!”

“将军,兵不厌诈啊!”吴懿急了,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们只有一万守军,对方有三万大军,若不耍些手段,怎么能守住江州?属下不在乎丢脸,只在乎江州的百姓能活下去!”

严颜看着吴懿急切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几分。他知道,吴懿也是为了江州,并非恶意。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去传令,让士兵们加固城防,多备弓箭、滚石、礌木,尤其是城门两侧,要多加防守。”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城外的西凉军阵营,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我看对方并未携带攻城器械,短期内不会强攻。我们只需坚守不出,利用城墙优势,消耗他们的粮草与士气。待他们粮草耗尽,自会退去。”

“是!”吴懿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吴懿转身离去,严颜独自站在城头上,望着城外的长江。江风呼啸,卷起他的战袍,他的心中满是复杂——他知道,江州的坚守不会轻松,阎行吃了亏,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九环大刀,刀身的铜环在江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叮叮”的声响。“庄凯,阎行……”严颜喃喃自语,“这场仗,我严颜定要守住江州,为益州,也为江州的百姓,再撑一段时间。”

城外的西凉军阵营中,阎行站在营帐前,看着医官为杨驹包扎伤口。杨驹的右臂被箭射穿,虽无性命之忧,却也需要休养半月才能恢复。“杨将军,委屈你了,我竟没注意到益州军会有人施放冷箭!”阎行的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阎将军不必自责。”杨驹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豁达,“战场之上,本就无所不用其极,敌将放冷箭,也是为了救严颜。只是可惜,没能与严颜分出胜负,下次见面,我定要堂堂正正地赢他!”

阎行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同:“好!你现在先好好养伤,等好了有的是机会。不过我估计他们接下来不会轻易出城了,得想个办法!”

江风依旧呼啸,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攻城战,奏响序曲。江州城内,严颜率领士兵们加紧加固城防;城外,阎行与杨驹则在思考破敌良策,一场决定江州命运的大战,已在长江岸边,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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