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骄阳悬在剑阁山谷的上空，毒辣的光线如同熔化的金汁，泼洒在青黑色的崖壁与血色的战场上。晨雾早已散尽，朝霞的绯红被烈日烤成刺眼的白光，却冲不散空气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 那气味混杂着焦糊的皮肉味、断裂骨骼的腥气，还有战马汗液与尘土的浑浊气息，黏在每个人的鼻腔里，呛得人忍不住咳嗽，却又咳不出半点东西，只剩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
地面上，尸体层层叠叠铺展开来，像一块巨大的、暗红色的破布，覆盖了关前的每一寸土地。靠近关墙的地方，一具益州军士兵的尸体蜷缩着，手指还死死攥着半截断枪，枪缨被血浸透成暗紫色，凝结成硬邦邦的一团，随着偶尔掠过的风，轻轻晃动；不远处，一名西凉铁骑的尸体趴在马下，战马的腹部被长枪刺穿，内脏流淌在碎石间，马眼圆睁，仿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破损的甲胄散落在尸堆里，有的甲片被刀劈成两半，边缘还带着未干的血渍；有的则被马蹄踏得凹陷变形，甲缝里嵌着细小的碎石与毛发。
西凉军的黑色铁骑洪流，此刻正如同死神的锁链，在峡谷中来回穿梭。西凉铁骑在前，轩辕重骑在后，两队骑兵交替推进，将溃散的益州军士兵一一锁定。一名益州军士兵抱着脑袋，沿着崖壁疯狂逃跑，却被两名西凉铁骑追上，长枪从两侧同时刺入他的胸膛，他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枪杆流到地上，与其他的血迹汇成小溪；另一名士兵试图爬上崖壁逃生，却被轩辕重骑的大刀掷中后背，大刀穿透他的身体，将他钉在崖壁上，尸体随着风轻轻摇晃，像一件破败的玩偶。
整个战场，只剩下西凉军骑兵的马蹄声、呐喊声，以及益州军士兵的惨叫声、求饶声，再无半分之前益州军开城出击时的狂热。
张任的身影，此刻已消失在西凉军的阵中。他骑着那匹早已被鲜血染红的战马，如同一条红色的闪电，朝着庄凯所在的方向猛冲。肩膀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甲胄的缝隙往下流，滴在马背上，形成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 找到庄凯，斩杀他，为高沛报仇，为益州续命。
一名西凉军步兵举着长枪，从侧面冲向张任，试图阻拦他的去路。张任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手腕轻轻一翻，虎头枪的枪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刺穿了那名步兵的咽喉。步兵的眼睛瞬间圆睁，手中的长枪 “哐当” 落地，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很快便没了气息。
又有两名西凉铁骑从正面冲来，他们手中的长枪直指张任的胸口，配合默契，封死了张任所有的闪避路线。张任却毫不慌乱，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避开了两名骑兵的第一波攻击。紧接着，他身体前倾，虎头枪横扫，枪杆重重砸在左侧骑兵的头盔上，“铛” 的一声脆响，那名骑兵头晕目眩，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等他爬起，便被张任的战马踏碎了胸膛。右侧的骑兵见状，怒吼着再次冲来，张任侧身避开，同时长枪后刺，枪尖从骑兵的腋下刺入，穿透了他的心脏。
张任的枪法，此刻已没有了技巧可言，每一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枪尖所过之处，必有西凉军士兵倒下。战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鼻孔里喷出的热气中带着血丝，却依旧随着张任的指挥，在混乱的军阵中穿梭。张任的脸上溅满了鲜血，有的是敌人的，有的是自己的，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前方 —— 那里，金黄战甲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正是庄凯。
不远处的山坡上，马岱刚被亲兵扶上一匹备用战马。他的左臂还在隐隐作痛，刚才被张任打下马时，左臂撞到了岩石，此刻稍微一动，便传来钻心的疼痛。他看着张任如同疯魔般冲向庄凯的方向，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 他亲身体会过张任的厉害，那股拼命的狠劲，绝非普通将领可比，庄凯虽然武艺高强，却未必能防住张任的突袭。
“快！” 马岱对着身边的一名亲兵厉声喊道，“立刻带一队精锐骑兵，去支援大公子！告诉大公子，张任已经疯了，是来拼命的，让他务必小心！”
亲兵不敢耽搁，立刻召集了五十名精锐骑兵，朝着庄凯的方向疾驰而去。马岱则握紧手中的大刀，转向身边剩余的骑兵，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剩下的人，跟我来！清理战场残敌，不许让他们重新聚集！凡是放下武器投降的，一律看管起来；顽抗到底的，格杀勿论！”
“诺！” 骑兵们齐声应和，跟在马岱身后，朝着散落在战场各处的益州军残敌冲去。
一处崖壁下，十几名益州军士兵正聚集在一起，手中握着断枪、断刀，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他们看到马岱率领骑兵冲来，有的士兵想要反抗，却被身边的同伴拉住：“别反抗了，我们打不过的，投降吧，至少能活下来……”
反抗的士兵愣了愣，看着身边疲惫不堪的同伴，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西凉骑兵，最终颓然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马岱率军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一群放下武器、跪地求饶的益州军士兵。他对着亲兵下令：“把他们捆起来，押到后方的俘虏营，好好看管，不许虐待。”
亲兵们上前，用绳索将士兵们捆成一串，押着他们向后方走去。马岱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丝复杂 —— 这些士兵，本也是益州的百姓，若不是刘璋昏庸，庄凯伐蜀，他们或许还在田间劳作，过着安稳的日子。可战争一旦开始，便由不得他们选择。
剑阁关的城门前，赵虎正双手叉腰，虎目猛瞪，如同一尊门神。他的日月双刀插在地上，甲胄上沾满了鲜血，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点，眼神凶狠地扫视着朝着城门跑来的益州军逃兵。城门两侧，已经押着投降的益州士兵，他们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蹲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赵虎。
“想跑？” 赵虎看到一群逃兵朝着城门跑来，厉声呵斥，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都给老子站住！放下武器投降，老子还能留你们一条小命；要是敢再往前一步，老子一刀一个，让你们去陪高沛那小子！”
逃兵们听到 “高沛” 的名字，身体瞬间僵住。他们大多亲眼看到高沛的头颅被赵虎砍下，此刻听到赵虎的呵斥，再也不敢往前一步，纷纷停下脚步，有的甚至直接跪倒在地，扔掉手中的武器，颤抖着说：“我们投降…… 别杀我们……”
一名校尉模样的益州军将领，不甘心就此投降，他悄悄拔出腰间的短刀，试图从侧面绕过赵虎，冲进城内。赵虎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冷笑一声，猛地拔出左边的刀，朝着那名将领掷去。刀身如同一道寒光，精准地刺穿了将领的后背，将领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还有谁想试试？” 赵虎对着逃兵们怒吼道。
逃兵们吓得浑身发抖，再也没人敢有丝毫异动，纷纷跪地投降。赵虎对着身边的亲兵下令：“把他们都捆起来，跟之前的俘虏放在一起，派人严加看管，别让他们跑了！”
亲兵们领命上前，开始捆绑逃兵。赵虎站在关前，看着远处混乱的战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 他之前还担心益州军开城出击会不好对付，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不堪一击的软蛋，只要杀了他们的主将，剩下的人便会不战自溃。
战场的另一侧，马超正率领西凉铁骑，疯狂地清理着溃散的益州军。他的银甲在阳光下耀眼夺目，手中的虎头湛金枪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走一名益州军士兵的性命。西凉铁骑在他的指挥下，如同一只训练有素的猎鹰，精准地锁定目标，将溃散的益州军分割成小块，逐一歼灭。
“马超贼子！休得猖狂！”
一声怒喝传来，吴兰手持长枪，从一群溃散的士兵中冲了出来，挡在了马超的面前。他的甲胄上沾满了尘土与血迹，头发散乱，脸上带着不甘与愤怒 —— 他看到益州军节节败退，看到高沛被杀，看到张任冲阵，心中的憋屈与愤怒再也无法抑制，只想找一个强大的对手，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哪怕战死，也不愿就这样溃败。
马超勒住马缰，看着挡在面前的吴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就是吴兰？之前在关墙上，被赵虎打退的那个？就凭你，也配跟我大战一百回合？”
“你！” 吴兰被马超的话激怒，脸色涨得通红，“我乃西川吴兰！今日我便要取下你的狗命！”
话音未落，吴兰便举起长枪，朝着马超的胸口刺去。吴兰调用全身的力气，枪尖带着风声，直取马超的要害。马超却毫不慌乱，他微微侧身，右手握住枪杆，轻轻一拨，“铛” 的一声脆响，吴兰的断枪便被拨到了一边。
“就这？”马超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吴兰，你差得太远了。你的枪法，空有蛮力，却毫无章法，连最基本的虚实变化都不懂，也敢来挑战我？”
吴兰被马超轻易拨开攻击，心中更加愤怒。他不再理会技巧，举起长枪，朝着马超猛砸过去，想要凭借蛮力，砸落马超手中的长枪。马超见状，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 —— 他本以为吴兰能有几分本事，没想到竟是个只会蛮干的莽夫。
“太慢了。”马超轻声说道，身体微微后仰，避开吴兰的猛砸。同时，他右手的枪尾猛地向后一甩，重重砸在了吴兰的腰侧。
“噗！”吴兰闷哼一声，只觉得腰侧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等他爬起，周围的西凉铁骑便立刻围了上来，长枪直指他的咽喉，将他牢牢压制在地上。
马超翻身下马，走到吴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惜才：“吴兰，你其实是个用枪的好苗子，只是没人指点，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若是你愿意归降，我可以教你枪法，不出半年，你便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比现在强十倍不止。怎样？考虑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现在的你，甚至都打不过我弟马岱。你留在益州，跟着张任，最终也只会落得个战死的下场，何必呢？”
吴兰趴在地上，腰侧的剧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看着马超骄傲的脸庞，又想起益州军的溃败，心中满是不甘与绝望。他咬紧牙关，对着马超啐了一口：“呸！我乃益州将领，宁死也不投降你们这些西凉蛮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马超看着吴兰倔强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却也不再多劝。他对着身边的亲兵下令：“把他看好了，别让他寻短见。等战事结束，再带他去见大公子，或许大公子有办法，能让他改变主意。”
“诺！” 亲兵领命，拿出绳索，将吴兰牢牢捆了起来，押到一边看管。
马超重新翻身上马，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益州军士兵，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举起虎头湛金枪，对着身后的西凉铁骑高声喊道：“弟兄们！益州军已溃，随我杀！彻底清理战场，拿下剑阁！”
“杀！拿下剑阁！”
西凉铁骑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峡谷回声阵阵。他们再次组成冲锋阵型，朝着最后残余的益州军士兵冲去。
战场上，益州军的士兵越来越少。有的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有的则在绝望中反抗，最终被西凉军斩杀；还有的士兵，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战场上游荡，不知该逃向何方，最终被西凉军骑兵追上，要么投降，要么被杀。
正午的骄阳依旧毒辣，战场上的血腥气却越来越浓。西凉军的骑兵还在清理战场，而张任的身影，已越来越靠近庄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