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礼推开医院楼梯的门，四下无人。他转头抱着宋娇娇往身前举，俯身低头看着：“那老头真没说你什么吧？”
【沈大佬真是个大孝子，老爷子听见八成又得气厥过去】
【你也不看看沈家人都是怎么对沈哥的】
【也是挺无语的，当年他哥的事情不应该恨敌特吗？那时候沈衍礼才多大，他懂个屁，又不是故意的，都是孙子、儿子，这还偏心眼呢，敢情就他哥是个宝，沈衍礼就是根草？】
【还好遇到娇娇了】
宋娇娇摇着头，沈衍礼松了口气，把媳妇紧紧揽在怀里，后怕着说道：“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就知道没人给他添好话。
都恨他。
他也就只要娇娇一个。
要是这些人给他的娇娇吓住怎么办？
“那怎么能行？”宋娇娇道，“爷爷还挺好的。”
如果可以的话。
她更希望沈衍礼的爷爷跟爹娘对他好点。
毕竟是亲人呢。
她哥之前就没爹娘，人们都说他命苦的很，还好遇见宋爹这样的好心人。
“嗤。”
沈衍礼哼笑一声，拉住她的手：“走，咱顺路买点东西去。”
“又买？家里东西好多了。”
宋娇娇心疼钱。
沈衍礼心疼老婆。
他低头看着宋娇娇那还红着的眼眶，眼里没散去的泪，低头笑道：“买阿胶、买橘子。”
……
田楠到沈家的时候，见着保姆跟沈母张红梅正在厨房里收拾排骨。
“是小楠啊，来找衍礼？”
张红梅在医院陪了一晚上的床，神情难掩疲惫：“他带着媳妇去医院看你沈爷爷去了，中午要做话梅排骨，来家里吃吧。”
这菜沈衍礼打小就爱吃，小时候田楠捧着碗来要，他俩还吵过架呢。
田楠撸起来袖子道：“我可不跟沈衍礼抢，到时候又得训我。”
张红梅一乐：“这话说的，又不是小时候了。”
“来姨，我帮你。这菜我也会做。”
“你快歇着吧。这都要中午了，待会衍礼她们也该回来了，我这收拾好，跟郑姐下锅炖了就行。”
张红梅笑道。
田楠硬是在厨房里挤了个位置，跟张红梅站在一起，拿了把没折完的菠菜洗着，问道：“姨，我爷爷啥时候能出院。”
“大夫说今天做完检查，明儿没事就能回来养着。”张红梅瞥了她一眼，也没阻止。
这一圈子里的人，哪个不是她看着长大的。
田楠道：“那感情好，等明天我来陪爷爷下两盘棋。”
“哈哈，行啊，老爷子肯定高兴。”
沈首长在军区大院住下来后，培养的唯一爱好就是下象棋。
随着跟他一个岁数的“棋友”逐渐离世，老爷子现在就跟年轻人下两盘，这里面跟他玩得最多的就是田楠，她就是悔棋、偷棋，沈老爷子也就哈哈一笑，当个乐子。
田楠拨弄着菠菜，想了片刻说道：“衍礼这次去乡下，变化还挺大哈。”
张红梅想起来昨天丈夫跟儿子在病房争吵不休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哎，也就那样。”
“他娶的老婆还挺有意思的，昨天看见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记得之前在大院里跟我们玩过一段时间的那个亲兵，傅淮。那时候天天揣着张小相片，我还见过。我那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傅淮嘴里养在乡下的媳妇吗，这没想到兜兜转转，跟了衍礼。”
田楠说着，余光看张红梅的眼色。
这件事情沈衍礼早之前就写过信，要是没那封信，他就这么直接把人带上门来，高低老爷子得给他打出个好歹来。
“可不嘛，缘分。”张红梅笑得很勉强，嘴上说道：“那时候都还小，哪懂什么媳妇不媳妇的。傅淮跟宋娇娇，那是兄妹。虽说不是亲的，那也是养在一个家里，磕过头、认过的亲，他俩要是在一块，那也不合适。”
他儿子都给人娶回家了。
她怎么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下这对小夫妻的面子，那到时候名声都不好听。
田楠脸色僵了下，跟着笑道：“是啊。”
“你这年岁也不小了，你爸妈没给你相个亲？”
“我这不等着考大学吗。”
田楠把菠菜放好说道。
张红梅道：“考大学也能结婚呀。不过没相中的，也不用着急。”
“我家衍礼这是用不着我操心这些事情了，之前见他那么浑，还以为没姑娘能看上他呢。这不吭不响，他自己倒是给自己安排好了。”
张红梅之前也恨过沈衍礼，为什么这么不听话，非要跑出家门。
后来见沈衍礼三天两头不着家，跟家里说话也越来越少，时不时一身伤的跑回来，她想了想，这也不能怪他身上。
那时候沈衍礼才十二岁，他能懂个什么。
哥哥死了，他也难受。
但是这话她久久没说出口，就这么冷眼看着。
因为沈衍怀死的太惨了。
找着尸体的时候，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好肉，那伤口都透骨。她实在不敢想她大儿死前都遭遇了什么，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过。
直到这次沈衍礼回家，高了、壮了，黑了，满手茧子，肯定在乡下没少吃苦。
到底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心疼。
做这道排骨的时候，她就老能想起来沈衍礼小时候的事儿。
岁月不饶人。
一晃，这孩子都大了。
“姨，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田楠看张红梅对这个乡下来的媳妇一点不介意，心里真着急。
尤其是宋娇娇跟沈衍礼越好，她就越难受。
她凭什么？
她又凭什么让沈衍礼对她那么好？
田楠是真一路跟着沈衍礼跌跌撞撞过来的，他每次打架、闹腾，她都在。她一直以为，她们就这么顺理成章，最后水到渠成的提亲、结婚，都是一个大院，真真叫门当户对。
宋娇娇知道多少呢？
张红梅回神，笑道：“这有啥不能说的。”
“姨你也知道，我这人说话直。我觉得宋娇娇这人吧，不行。忒能挑事。”
田楠转过身，那表情别提多真挚愤慨了。
张红梅还真不了解这个儿媳妇，表情严肃了几分：“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