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卷着枯叶扫过四合院的青砖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啜泣。何雨柱刚从食品厂下班,手里还攥着给妹妹雨水带的糖三角,一进中院就觉出不对劲——往常这个点,贾张氏总该搬着小马扎在门口骂街,今天院里却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柱子。”秦淮茹的声音从东厢房飘出来,带着哭腔。何雨柱心里一沉,快步走过去,掀帘时差点被门槛绊倒——贾张氏躺在炕上,颧骨高耸,眼窝陷成两个黑窟窿,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窝头,指节白得像要嵌进木头里。
“这是咋了?”何雨柱把糖三角往灶台上一放,伸手探她额头,凉得像块冰。秦淮茹抹着眼泪:“三天了,就啃了这么点窝头,劝她去医院,她非说浪费钱……”
何雨柱皱眉看着炕角那个豁口的面袋,里面只剩点麸皮。他往院里喊:“一大爷!二大爷!”声音撞在院墙上,回声都透着慌。
大爷们很快过来,二大爷摸着山羊胡叹气:“前儿还见她跟三大爷抢白菜帮子,怎么说倒就倒了?”三大爷蹲在门口数着手指头:“这月粮本早就领完了,她家傻柱那点补助,哪够她折腾。”
何雨柱没工夫听他们念叨,转身往家跑,撞翻了院门口的咸菜坛子也顾不上扶。王秀兰正在灶台前烙饼,见他风风火火闯进来,手里还攥着个空布袋,急道:“你这是咋了?”
“妈,面粉!还有肉!快!”何雨柱扯开粮柜,往布袋里舀白面,王秀兰赶紧拦:“这是留给雨水做馒头的……”
“贾大妈快不行了!”何雨柱吼了一声,布袋“啪”地甩在桌上,震得擀面杖都跳起来。王秀兰手一顿,默默转身从炕柜最底层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前几天何大清托人捎来的腊肉,她原本想留着给雨华补身子。
等何雨柱端着热粥和肉羹冲进东厢房,秦淮茹正给贾张氏喂水,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根本咽不进去。他把秦淮茹往旁边一拉,舀起一勺粥吹温了,用小勺一点点往贾张氏嘴里送。
“嗯……”贾张氏喉咙动了动,浑浊的眼睛掀开条缝,看见何雨柱,突然哑着嗓子说:“傻……傻柱……我对不起你……”
何雨柱手一顿,想起前几年贾张氏总偷他家的煤球,还到处说他跟秦淮茹的闲话。可现在看她气若游丝的样子,那些恩怨突然就淡了。“先喝粥,有啥话好起来再说。”他声音放软了些,又喂进去一勺。
院里不知啥时候聚满了人,三大爷家的阎解成踮着脚往里瞅,被三大爷拽了回去:“看啥看,回家拿点红糖来!”二大爷也转身往家走:“我那儿还有瓶老白干,给她擦擦手心,能回暖。”
秦淮茹看着突然忙活起来的街坊,眼泪掉得更凶,却带着点热乎气。何雨柱喂完最后一口,见贾张氏呼吸匀了些,才松了口气,手背抹了把汗,正撞见王秀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件厚棉袄。
“给她盖上吧,天凉。”王秀兰把棉袄递过来,又往秦淮茹手里塞了个热窝头,“你也垫垫,看你脸白的。”
何雨柱往院里走,见一大爷正指挥着孩子们扫落叶,嘴里念叨:“把门口扫干净,别让风灌进屋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平时吵吵嚷嚷的四合院,今天竟透着股说不出的亲劲。
他摸出兜里的糖三角,是给雨水的,现在倒想分给院里的孩子。刚要喊,就见贾张氏的孙子棒梗从外面跑进来,怀里抱着捆柴火,小脸冻得通红:“妈,我捡了点柴,能烧炕!”
秦淮茹接过柴火,眼眶又红了。何雨柱看着那捆带着冰碴的柴火,突然觉得这院儿就像口老锅,平时磕磕碰碰吵得厉害,真到了要紧时候,总能炖出一锅热乎的人情来。
风还在刮,但东厢房的烟囱冒出了烟,淡淡的,却稳稳地往天上飘。何雨柱往家走,想着明天让爸从厂里捎点粗粮回来,又琢磨着该给贾张氏熬点小米粥。走到中院时,听见三大爷在教棒梗怎么用煤球省着烧,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风声。
他笑了笑,把糖三角揣回兜里——雨水的那份,明天再买就是了。眼下这院里的暖乎气,比啥糖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