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现在还来得及。”
回到萧擎营帐后，林薇薇对脸上满是自责与无奈的萧擎说。
萧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背对着林薇薇，久久没有说话。
“林姑娘。”
他缓缓地转过身，眼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军营粮仓的粮，你也知道，现在只够维持将士们的温饱，根本不够救济百姓。
我能做的也只是从北戎那里缴获的物资里拨出一些肉干、干菜给那些百姓……”
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萧擎是一个可以统领千军万马，可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但面对天灾人祸和城内百姓的民生问题，他却感到束手无策。
林薇薇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并不是不关心百姓，只是他的职责，他的思维，让他无法顾及到这些细节。
“将军，军中的粮食不够，那城里商人们的粮食呢？”
林薇薇提出。
萧擎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将军，城里的商人们用自己的物资换了不少食票，一张食票对应的食材份例可不少。
他们手里囤积的食票足够吃上好几个月了。
他们是为了吃得好换的食票，而不是简单为了活着而吃些东西。
如果他们能出一些食票，腾出些食材份例......”
“你是说，让老夫去征收他们的食票？”
萧擎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这不可行。
这样只会引发更大的动荡，人家凭什么平白无故拿出自己的食票？
而且那些商人身后，也都有着各自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
林薇薇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将军，不是征收，是交易。”
萧擎一愣，他看向林薇薇，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将军，孙老哥这两天可跟您提起过‘雪山火莲’？”
林薇薇卖了个关子。
萧擎点了点头，孙老头一有空就来跟他念叨雪山火莲，夸林薇薇有能耐。
“做出来了吗？”
他问道。
林薇薇点点头：
“我跟孙老哥昨晚刚研究出来的，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
将军，我打算用‘雪山火莲’来换取那些商人们手里多余的食票。
我会以举办拍卖会的形式来换‘食票’。”
“拍卖会？”
萧擎越听越糊涂。
“对，拍卖‘雪山火莲’的拍卖会。”
林薇薇解释道，
“就是说，商人们可以用食票竞拍这道甜点。
谁出的食票多，‘雪山火莲’就是谁的。
而这些‘食票’，则可以用来兑换等量的粮食。
这样，既可以满足商人们的口腹之欲，又可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出多余的口粮。”
萧擎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很妙。
“那这些食票对应的粮食份额要如何分发给百姓？”
萧擎有些不解。
“将军，这些粮食可以直接分发，也可以用来换取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家里只有老人，无法提供劳动力的就直接分发，能够提供劳动力的家庭可以出人帮食铺干点活，换取吃食。”
萧擎的眼中，亮光越来越盛：“行！就按你说的这么来！咳咳咳......”
林薇薇看见萧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紧紧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直不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将军！”
林薇薇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
萧擎摇了摇头，抬起手想说什么，却又被一阵更猛烈的咳嗽打断。
他身子一软，几乎站不稳。
林薇薇赶紧半蹲下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吃力地扶着他坐到木椅上。
“来人！去请云清医师！”
林薇薇对掀开门帘跑进来的士兵喊道，声音里带着焦急。
不一会儿，云清急匆挎着药箱跑了进来。
他看到萧擎的模样，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替他把脉。
云清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将军太过劳累，忧思过重，又有怒火冲心的迹象，加上夜风一吹，才一时脱力了。”
云清收回手，轻声说道。
他看着一脸担忧的林薇薇，语气温和地说道：
“林姑娘，夜里风大，将军这里有我照料，你刚痊愈不久，还是先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薇薇看着云清那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也踏实了许多。
她点了点头，轻声告辞，决定回去好好准备明天拍卖会需要的东西。
萧擎给了她百分百的信任，林薇薇也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
腊月十七，连日来的晴天又阴沉了起来。
林薇薇将周掌柜和沈修远叫到了后厨。
“周掌柜，沈老板，我打算今天下午办一场拍卖会。”
林薇薇开门见山地说道。
“拍卖会？”
周掌柜和沈修远均一愣，他们从未听过这个词。
“什么叫拍卖会？”他问道。
林薇薇解释道：“就是‘竞价叫卖’，我拿出东西，大家轮流出价，谁出的价最高，东西就归谁。”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周掌柜恍然大悟。
沈修远也了然地点点头，林薇薇口里说的拍卖，他曾经见过。
不过那不叫“拍卖”，叫“唱卖”。
他曾经在一个商会举办的“唱卖”会上拍过一两件东西。
据商会的举办人介绍，“唱卖”是由寺庙中传出的。
寺院的方丈会主持，当着众僧的面，将物品逐件拿起，唱出名称和底价，僧侣们随后竞价。
所得钱财归入寺库或用于法事。
这种形式非常成熟，有明确的规则，避免了分配不公的争议。
后来，“唱卖”的形式从寺院流传到民间，用于出售典当行里逾期未赎回的“绝当”物品，官府罚没的财产以及商会自己出售稀罕物品。
“不知林老板要出手的是什么东西？”
沈修远好奇问道。
林薇薇说了四个字：
“雪山火莲。”
周掌柜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沈修远，后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说过这是什么东西。
“行，我知道了。
放心吧，林老板，我这就去通知城里所有的商人，就说食铺下午有稀罕物要拍卖。
周掌柜，你在这里照应着，这事我去办就好。”
沈修远说着，便走了出去。
沈老板的影响力和行动力都是顶好的，下午过了午休时间，食铺里挤满了滞留在边关城的商人。
他们大都带着好奇来的，他们想看看这所谓的“雪山火莲”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