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大早上。
今天的清晨,是从一种不同寻常的、带着点兵荒马乱又喜气洋洋的喧嚣中开始的。
陈清源他们一早就在苏渊这个小山庄里忙活,搬运食材的搬运食材,整理食材的整理食材,准备今天的接风宴和拜师宴。
王秘书也找了人进行打扫卫生,还安排人在帮着苏渊的医疗团队整理器材以及最后的一些家具需要搬过来。
“哎!那个紫檀木的博古架!小心小心!别磕着角!对,就放东边最里头那间!那是书房!”一个小领导样子的人站在房子里指点江山。
她指挥着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搬家工人,将一件件显然价值不菲、风格古朴的中式家具,小心翼翼地搬进主屋东侧新收拾出来的几间宽敞的房间。那是苏渊夫妇和苏恒在鹰嘴镇的“新家”。
王秘书则沉稳许多,站在稍远处,正和这位女管家低声交代着什么,目光不时扫过庭院,确保一切有条不紊。
等交代完之后,王秘书就坐车离开了,医院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最重要的是今天苏恒出院。李轩和方天则是随王秘书一起离开去医院,他们要去接苏恒出院。
王秘书离开之后,陈清源他们的食材也都准备好了,该处理的也已经可以开始处理了。
陈清源、黄晓兰、李耀华、方回、柳虹和王瑾几个人来的最早,他们要过来处理食材,准备中午的午宴。
是的,方回和柳虹提前一天过来参加这场拜师宴和暖居宴,别的事情他们可能不需要过来,但是李轩拜师这件事情他们还是要过来祝贺的。
本来李轩也邀请了韩鸣,但是因为韩鸣最近比较忙,所以也就没有过来。
这几位厨房忙活的人在这边开始忙起来之后,其他人才收拾收拾过来。
今天杜凌身着一身深灰色休闲装,他带来了两个造型古朴的木质提盒,这是他窖藏五年的‘百草春酿’原浆,酒性温而醇厚。准备送给苏渊一家子乔迁和秦望舒收徒的礼物。。
赵修远同样身着合适的衣衫,他带了一个用锦缎包裹的、细长的物件。锦缎里面是一柄长约两尺、通体乌黑发亮、入手沉重冰凉的紫檀木制戒尺!
“老赵,这把戒尺寓意不错。做好挺久了吧?”杜凌捧着戒尺,颇有些喜爱的说。
赵修远微微一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尺是我用百年紫檀心所制。药道如匠道,一丝一毫,皆需规矩方圆。今日送给老秦收徒,也算是应景了。”
周砚秋则是带来了两个画筒,这是两小幅应景的画。
其余人也都准备了自己的礼物:王瑾带来一些刺绣,方回准备了玉器,苏渊夫妇准备了其他古董等等。
每个人都给李轩的拜师宴准备了礼物,同时也都给苏渊乔迁准备了礼物,现在都分开放在了客厅。
秦望舒、李轩一家、方回一家、杜凌、陈清源……这些因鹰山、因药膳、因种种机缘在鹰山庄园聚在一起的人,此刻在栖云居齐聚一堂。
搬家工人已经撤走,崭新的家具在厢房里散发着木香。
庭院里,阳光正好,暖意融融,只等着苏恒顺利出院。
没让大家多等,苏渊夫妇、苏恒、李轩、方天等人就顺利回来了。
此时已至巳时三刻,吉时到。
首先进行拜师礼。
正厅内,气氛瞬间变得庄重肃穆。
一张八仙桌被挪到正中上首。
秦望舒端坐于上首的椅上,腰背挺直如松。他面前摆着赵修远所赠的那柄乌沉沉的紫檀戒尺。尺身光滑如镜,隐隐透着紫檀特有的深沉光泽和悠远木香,尺身一侧,用极细的银丝嵌着四个古朴的小篆:“规行矩步”。
李轩早已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他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父母、方回一家、陈清源、杜凌、赵修远夫妇、苏家众人以及特意被推过来的苏恒的注视下,走到厅堂中央。
他先对着秦望舒的方向,深深一揖。然后,缓缓屈膝,跪在早已备好的蒲团之上。
“师父在上,弟子李轩,仰慕师父的仁心仁术进而药道精深。今天承蒙师父厚爱,我得以拜师父为师。弟子愿执弟子礼,谨遵师训,恪守药德,勤学苦练,精研药道,济世活人。若有懈怠,甘受责罚!请师父垂允!”
说罢,他俯下身,额头轻轻触地,行了一个端正的叩首礼。
秦望舒的目光落在跪伏于地的李轩身上,他缓缓伸出手,拿起那柄紫檀戒尺,将戒尺“规行矩步”那一面,轻轻放在李轩低垂的后颈之上。
秦望舒浑厚的声音响起:“小轩,今日授你此尺,尺在颈,意在心。药道漫漫,歧路险阻。希望你能够时时以此尺自量:量己心,是否持正?量己行,是否守规?量己术,是否精诚?持心正,守规矩,术精诚,方不负这一身布衣,不负这满山草木,更不负那托付性命之病患。起来吧。”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永志不忘!”李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激动,更是沉甸甸的责任感。他再次叩首,才在秦望舒示意下起身。
接着,李轩走到一旁,从方回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桑皮纸包的“束修六礼”,恭敬地双手奉至秦望舒面前的小几上。又端起方天递过来的红漆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热气袅袅的清茶。他再次跪下,将茶盏高举过顶:
“弟子李轩,敬师父茶!”
秦望舒接过茶盏,揭开盖子,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沉静的面容。他轻轻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中,带着熟悉的清冽回甘。
他将茶盏放回托盘,沉声道:“礼成。我给你准备了许多珍贵的资料,都是我这一辈子总结的各种文献和笔记,回头你过来取。起来吧。”
“谢谢师父。”
至此,拜师礼成。
肃穆的气氛如同冰雪消融,暖意和喜悦瞬间弥漫开来。
“好!礼成!开席!”陈清源第一个拍手叫好,“今天不止为小轩拜师老秦,也为老苏暖居乔迁!”
众人笑着簇拥上前。李耀华和黄晓兰带来的鹰山果酒被打开,浓郁醇厚的酒香混合着浓烈的果香瞬间弥漫。陈清源率领众人忙活了许久的各种糕点(如八宝糕、茯苓酥等等)和美食早已被摆上桌,每一样都精巧诱人。
餐桌中央还放着陈清源和秦望舒等药膳四人组这几日集中研发的“十全大补汤”,浓郁的香气混在房子里。这汤被钱玥和王瑾分盛到一个个白瓷碗里,浓郁的香气和腾腾热气,配着酒香瞬间驱散了新居最后一丝冷清,带来了满满的生气。
苏恒被推到主位旁,面前也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金黄浓郁的汤。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小心送入口中。
刹那间,火腿的咸鲜、老母鸡的醇厚、菌菇的野性鲜美,还有黄芪党参当归等药材那沉厚温和的药力,如同暖流般在口中炸开,随即化作一股磅礴的热力,汹涌澎湃地冲向四肢百骸!尤其是他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仿佛被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那隐隐的麻痒感都被这温暖熨帖得无比舒适!
“唔——!”苏恒满足地长叹一声,“好汤!陈伯伯、秦伯伯、杜伯伯还有小轩,你们研制这汤真是绝了!我感觉我这石膏都要被这汤给泡化了!”
众人哄堂大笑。
李轩坐在秦望舒下首,面前也有一碗汤。他喝了一口,虽然这几天也没少尝试,但是再次品尝这碗全体的“十全大补汤”还是被那霸道的鲜香和温补力道所震撼。
李耀华、黄晓兰、赵修远、苏渊等人品尝这“十全大补汤”之后,也是赞叹不已,美食和药材如此完美的融合真的是令人无法不惊叹。
常在庄园里的人之前多多少少也吃过药膳四人组研制的药膳,即使同样被惊艳到,但也有心理预期。方回夫妇是第一次品尝,简直要惊呆了。美味之中蕴含着可以明确感受到的滋补之效,简直堪称灵物。
欢笑中,拜师礼成,暖居宴开。
接下来的时间,酒香、药香、食物的暖香在栖云居中交织升腾。
屋外,是鹰山巍巍,和翠绿满坡。
屋内,是笑语喧阗,且暖意融融。
紫檀戒尺静静地躺在八仙桌上,新房子也在大家的热闹声中多了些许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