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嘭。”
花瓶的碎片在身旁炸开，硬木的桌椅都被一件件砸碎。
盛湫蓉抱着自己，缩成一团。
巨大的恐惧，无止境的折磨。
“嘭。”
比脑袋还大的巨锤，贴着她的皮肉，将她身侧的摆件砸成碎片。
盛湫蓉拼命地蜷缩着身子。
就怕那巨锤砸歪了，将她连皮带骨砸碎。
吨吨慢条斯理地将一件件物品丢到盛湫蓉身旁，再眯着眼睛将擂鼓瓮金锤抛过去，砸碎。
“不能叫出声噢！”
吨吨再次举起锤子，“叫出声，下一息，我的小粉，可就砸你脑袋上了。”
盛湫蓉拼命地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瑟瑟发抖。
她知道吨吨是谁。
望舒殿下身边的小厨娘。
以前还会给盛湫蓉做好吃的桂花糕。
会瓮声瓮气地喊她郡主。
但现在的吨吨，是嗜血的恶鬼。
她看自己的眼神里，都是恨不得啃她骨头的痛恨。
吨吨非常不喜欢盛湫蓉。
“殿下救了你们娘仨，尽心尽力地培养你，将你们视作继承人。”
“盛平川是凌霄军的少将军。”
“你盛湫蓉，是和丰记的少当家。”
“你们怎么有脸，背叛殿下的，嗯？”
阴暗的地牢里，盛湫蓉被吨吨一把推倒，抓着后脖颈拖到床上。
用铁链锁住。
盛湫蓉眼神惊恐，浑身冒冷汗。
吨吨拎着从宫厨顺来的杀猪刀，哼着小曲儿，从怀里掏出一堆调料罐。
盛湫蓉瞳孔地震。
“……？”
吨吨这架势不像刑讯，倒像要做饭？
做饭？
那食材是什么？
是她。
盛湫蓉简直要被脑中的想法吓死了。
“吨吨，饶我一命，我知道错了。”
“你让我见一见姑姑，我跟姑姑磕头认错。姑姑一向疼我，她会原谅我的。不要杀我。”
吨吨听着更来气了。
“你也知道殿下对你多好？”
“你的脸，出生不久，就被怡郡王府里的姨娘划花了。”
“是殿下许了重诺，请回春谷的老谷主出手，给你治脸。”
“你文不成武不就，殿下就培养你当和丰记的少当家，把自己最赚钱的产业，都交到你手里。”
“给你要来郡主封号，给你要来富饶的封地，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奴仆成群。”
殿下也就比盛湫蓉大五岁而已。
就因为阮茵茵侍读一年的那点情份，便尽心尽力地培养他们兄妹两个。
“可是你是怎么对殿下的？”
“把殿下的产业送出去就算了，朝局变幻，为自保，殿下也不会怪你。”
“但你却杀害和丰记那么多掌柜侍者？”
“那可都是咱们自己人。”
两兄妹都是白眼狼。
该千刀万剐。
“你知道做饭的第一步是什么吗？”
吨吨伸出一个手指头，“是选材。”
她用杀猪刀戳了戳盛湫蓉的胳膊腿，皱眉摇头。
“太柴，适合炖，不适合烤。”
段三娘在一旁煞有其事地评价，“肉质评级：丙等。”
小方眼眶里魂火闪动，目光灼灼，认真观摩。
盛湫蓉疯狂摇头。
“你知道做饭的第二步是什么吗？”
“是预处理。”
吨吨举起杀猪刀，在盛湫蓉眼前“唰唰”挥了两下。
“放心，我刀工很好，当年片鱼脍，殿下都夸薄如蝉翼。”
火光映着刀锋，寒光猎猎。
盛湫蓉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段三娘一把抓起盛湫蓉的头发，两人的脸对脸。
明明年纪相差无几。
可盛湫蓉皮肤光滑紧致白皙。
段三娘的脸粗糙松垮发黄。
“今日，是我自请跟吨吨大人一起来的。”
本来段三娘正要出宫去和丰记。
在路上看到吨吨拖着的盛湫蓉时，段三娘自请跟了上来。
“你应该不认得我吧？但我认得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当年，是你，亲自带人来到和丰记。是你杀了大掌柜，杀了林大哥，杀了周姐姐，杀了小园子……”
“那一天明明是白天，却比晚上都要黑，处处都是血。”
“你卑躬屈膝地扶着那个三公主，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们，脚下踩着我们的血肉。”
若不看到盛湫蓉的下场，段三娘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我知道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杀我，别杀我。”
盛湫蓉怎么求饶，段三娘和吨吨都充耳不闻。
一个仿佛在欣赏艺术品一般，欣赏她的恐惧。
一个仿佛在做精致佳肴一样，专心地准备着调料。
吨吨举起一碗可疑的酱汁。
“……我腌料都调好了。”
她以极快的速度片下盛湫蓉大腿内侧的嫩肉。
杀猪肉飞舞，小碗上的肉片很快堆满了。
这时盛湫蓉才感觉到疼。
“啊——”
又是一顿鬼哭狼嚎。
吨吨挠挠头，“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抽出找井栋栋借来的《刑讯手册》，吨吨认真学习。
“按《刑讯手册》，该上烙铁了。”
“可咱们没烙铁，啊，等等！”
灵光一闪，吨吨从斜挎着的小包里，掏出一个铁锅饼铛。
这是平时烙饼用的。
“段姐姐，你看这个可以吗？”
当烙铁吗？
段三娘跟不上吨吨吨的脑回路。
不过左右祸祸的是盛湫蓉，她非常乐见其成。
“当然可以。”
吨吨一下子就热情高涨了。
对于她生平第一次刑讯，吨吨非常认真。
将铁锅饼铛往火炉上一放，肉眼可见，铁锅慢慢变红。
“这个你看行吗？温度刚好，保证外焦里嫩。”
说完不等盛湫蓉回答，把她的手往锅上一摁。
肉香四溢。
段三娘惊叹，“吨吨，你这手艺可真好，真的外焦里嫩耶！审完人能顺便烙张饼吗？”
她早饭都没吃，就奔过来了。
吨吨挺起胸脯，叉着腰，肉眼可见的骄傲劲。
“那必须的！殿下说过，刑讯和做饭一样，火候是关键！”
“一会我给段姐姐做好吃的。”
这两个魔鬼。
盛湫蓉彻底崩溃了。
“我知道和丰记分店的那些人被关在哪里，我招，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