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隔壁号房就传来了整齐的三字经诵读声,“人之初,性本善……”的声音隔着铁门飘过来,闷闷的却很规整。
中年男人侧耳听了听,转头冲林斌笑道:“你看,我们号长管得算轻松的了。隔壁还得天天念这些,还得要求会背,没少遭罪。哪像我们,还能坐着聊聊天、看看书,你的运气算不错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感慨:“早年在这儿,还得做生产、干点手工活,做不完民警规定的任务,号长就罚没饭吃。那手工活熬人得很,手都快穿烂了,天天手指都是肿的。”
“再早一点每个新人进来都得站好,全号的人每人都要打一拳。打得轻打得重,全看他们顺不顺眼、当天心情好不好。”他摆了摆手,“不过现在早没这些规矩了,比以前强太多咯。”
期间号房门时不时会“咔哒”一声打开,民警在门外喊着某某某的名字,被点到名的人就立刻起身,跟着带铐一样的开门流程往外走。
边上的中年男人见状,低声跟林斌解释:“这要么是律师进来接见,要么是检查院或办案民警来提审。
林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那些被喊出去的人,走的时候大多神色平静,有的还会顺手理理号服,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号房里其他人依旧各做各的,没人过多关注,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我们接着闲聊,中年男人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总在擦鼻涕的男人,低声说:“看见没?那家伙是贩毒的,1克。你看他那样,毒瘾上来了,鼻涕眼泪一个劲流。”
林斌下意识皱了皱眉,问道:“不是说毒品很难戒吗?”
“在这儿,再难戒的东西也得戒。”他嗤笑一声,“他这才1克,不算大事,判个几个月到一年多就能出去。”说着又指向另一边,“还有那个,差一点50克,差点就判死刑了,量刑起码二十年。”
林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忍不住追问:“那我们号长呢?他是犯了啥?”
“号长啊,骗了国家补贴家电的钱,没骗私人,一共一百来万,量刑二十三年。”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点笃定,“能当号长,首先得刑期长,而且肯定给民警送过土特产,做过关系,不然刑期短的没几月上山了又得换人,民警也多个麻烦事。
中年男人又朝另一边努了努嘴,指着几个扎堆聊天的汉子:“边上那些小偷小摸的,还有那个切糕民族的。他们在这儿日子其实最好过——一进来,每个人账户上基本都有五千块钱。”
林斌愣了愣,疑惑道:“钱?这儿还能放钱?”
“忘了跟你说,”他拍了下额头,低声解释,“这里面每个人每个月允许用五百块钱。刑拘通知书寄到家里,家里人要么自己知道,要么律师会转告,到看守所门口的窗口,报上你的名字交钱,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也能一次性交五千、一万,没花完的话,等判了刑上山(去监狱),钱会转到监狱的账户里;要是最后没判刑放出去了,直接去门口窗口退就行。”
林斌追问:“为啥他们小偷小摸的,每个人都能寄五千块进来?”
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点了然:“这是行规啊!他们背后都有收赃团伙,团伙怕他们进来后扛不住,把自己供出来,就主动打五千块到账户上。”
他掰着手指算:“每个月只能用五百,五千刚好够十个月。他们这种小偷小摸的案情都不重,大多判一两三年,十个月内基本能完成判决,然后就送去监狱了,在看守所待不了多久。”切糕族更是一个团体,一进来就有人打钱都是5千。早年他们没有刑事责任,社会上很多都是他们的身影,那手段等于明抢。现在他们也没政策照顾了,犯事一样判。
话锋一转,他语气沉了沉:“只有我们这种重刑犯,刑期在十年以上的,在看守所得待很久,运气不好的要待三四年。咱们号长就待了三四年,还不是因为上诉,流程得慢慢走。”
说着,他朝角落努了努嘴,林斌顺着看去,一个男人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铐链,始终低着头,一动不动。“看见没?戴着手铐脚链的,手铐和脚链中心还有一条铁链,那是戒具,那是死刑犯。”
作者备注:现在没有偷电动车是收车的全被抓了,没人收赃!不是没人偷,有偷只偷电瓶了,卖破烂能卖钱。还是要感谢人民警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