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厢房内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愤怒、后怕与彻底放松的复杂情绪。
侍卫们将昏厥的彩云和那个被易容、吓傻了的孩子带下去严密关押，后续的审讯和追查自有沈玦手下专业的暗卫去处理。
沈玦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背对着林墨，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挺拔的背影在渐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孤峭，周身散发着尚未完全散去的凛冽寒意。
今日之事，若非林墨……他几乎不敢想象后果。
林墨也松了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弛下来。
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开始收拾桌上那份写满了“战果”的登记表。
这场危机，总算在她的主导下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就在这时，沈玦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的冰寒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林墨身上，那眼神专注得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林墨。”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墨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心头莫名一跳：“王爷？”
沈玦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近到林墨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残留的血丝，以及那里面清晰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今日……多谢你。”
他的道谢很郑重，不像以往那种带着些许调侃或公式化的认可。
林墨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故作轻松地晃了晃手中的表格：“王爷客气了，分内之事。毕竟我们签了合约的嘛，维护甲方……呃，维护王爷的声誉，也是我的职责。”
她试图用“合约”和“职责”来划清界限，安抚自己那又开始不规律跳动的心脏。
沈玦却摇了摇头，他伸出手，并非像之前那样握住她的手，而是轻轻拿走了她手中那份卷起的表格。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指，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不仅仅是合约，也不仅仅是职责。”
沈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从她母子二人踏入这间屋子开始，本王便将所有的信任，乃至本王的声誉与前程，都交予了你。”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本王未曾干涉你任何决定，未曾质疑你任何方法，甚至……陪着你演完了那场‘氢氦锂铍硼’的戏。”
说到最后，他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无奈，更带着无尽的纵容与信任。
林墨愣住了。她回想整个过程，确实如此。从她决定接手，到制定问询策略，再到现场发挥，甚至最后那石破天惊的“元素诗”，沈玦从头到尾都站在她身后，给予了毫无保留的支持和配合。
他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到了她的手上。这种全然的、沉甸甸的信任，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悸。
“王爷……”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在悄然融化。
“以后，”沈玦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若再遇到此类事情，无论大小，你皆可自行决断，无需事事回禀。本王予你……全权处置之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信任，而是将她视为了可以完全托付身家性命的、真正的自己人，甚至……是伴侣？
林墨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她垂下眼睫，不敢再看他那过于深邃的眼睛，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沈玦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和那难得流露出的、带着点无措的柔顺，心中那股因阴谋而生的戾气终于彻底消散，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柔软所取代。
他知道，有些界限，正在被悄然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