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明从出租车上下来，仰头看了一眼这栋他工作了许多年多的大楼，感觉它今天似乎比往常更高，更冷，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压迫感。
他快步走进大厦，和前台打了声招呼，熟门熟路地绕到员工通道，进入了地下一层的保安部。
“哟，烛哥，你可算来了！”
刚进公司，前台的小李就凑了过来，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刚才人事那边还念叨你呢，说再不来就按旷工处理了。”
“路上堵车。”烛明言简意赅地回答，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开始换那身笔挺的黑色保安制服。
“堵车？这都九点半了，早高峰都过了。”小李显然不信，贼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实话，是不是昨晚……嘿嘿嘿，过度劳累了？”
烛明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扣好制服的扣子，戴上帽子，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就在这时，前台的电话响了。
小李接起电话：“喂，保安部……啊？哦，董事长办公室……找烛明？好的好的，我马上让他过去。”
挂了电话，小李看烛明的眼神都变了，从刚才的八卦变成了敬畏和好奇。
“烛哥……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让你马上去一趟。”
烛明系皮带的手顿了一下。
“知道了。”
烛明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应了一句，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确保着装无可挑剔。
他走出保安部，走向通往顶层办公室的专用电梯。
一路无话。
大厦里的员工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或疲惫。他们看到烛明，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大多会投来一瞥，然后迅速移开。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
“叮。”
顶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条铺着厚厚羊毛地毯的走廊出现在眼前，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走廊尽头，是两扇厚重的红木门。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得体、面容一丝不苟的女秘书。
“烛明先生？”女秘书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董事长在等您。”
她为烛明推开门。
烛明迈步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可以用“空旷”来形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鸟瞰图，鳞次栉比的高楼在脚下如同沙盘模型。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极品大红袍的茶香。
但烛明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被办公室中央的景象吸引了。
年近七旬，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董事长，此刻正半跪在地上。
他那张在财经杂志上出现过无数次的、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堆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像个邻家老爷爷。
他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正卖力地摇晃着。
“咚咚咚……咚咚咚……念念你看，小鼓响啦！”
而在他对面，一个铺着地毯的小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正盘腿坐着，身边堆满了各种昂贵的玩具。
小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皮肤白得像瓷娃娃，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刚进门的烛明。
这幅画面，温馨得有些不真实。
“哦，小烛来了。”
董事长听到了开门声，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
“董事长。”烛明微微欠身，姿态恭敬，但腰杆挺得笔直。
董事长走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今天迟到了？”董事长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聊家常。
“是的，董事长。”烛明回答，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一个多小时，”董事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人事部把记录报到我这里来了。年轻人，要有点时间观念。”
“董事长，实在抱歉。我今天上班路上，遇到了一起交通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