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第三辑 我的婚姻故事
作者 小孩他妈
我们回家那天,正好是端午节,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车子开到门口,放了鞭炮之后,昭示左邻右舍我家有喜庆之事后,龙抱着孩子,我跟在龙身后,进了平房卧室休息。
婆婆帮忙把东西拿进来之后,说是回家看看,就此一去不回头。龙把东西归置好,给孩子换好尿布,又去忙着给我做饭。在医院里这几天,都是买着吃,东西贵不说,还没有什么营养,孩子奶水不够喝。
这回到家里,什么家什都有,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做点好吃的给我增加营养。我的营养够了,孩子才能吃饱饭哦。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临近中午,再加上这一通忙碌,早已过了饭点。婆婆那边,姊妹们还回来过节的,可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喊龙过去一起吃个饭。也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我家刚刚出生的宝宝,长得是丑是俊,是黑是白。好像我们一家三口,都是隐形人,明明就生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却从来没看见过。
老俗语曾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好像阐释的是老人的偏心无可避免。但是,老人一般都会疼爱小儿子和大孙子,到了我们家里,婆婆疼爱大哥家的大孙子我们不吃味,毕竟一个正常状态的大家庭里,看重,期待,疼爱,扶持的,都是下一代。下一代,也昭示着一个家庭的枝繁叶茂,蒸蒸日上,未来可期。
可是到了我婆婆这里,大孙子她是拿命在疼,怎么疼都疼不够。小儿子却是形同陌路,不闻不问。
叫去医院陪产,她勉为其难,到了那里也就是一个人形摆设,大的不疼,小的不爱,天天像我们欠她个百八十万没还一样,挂着一张后妈后奶奶脸,难看的让人堵心又堵眼。
这回到家里,你总该云开雾散,露出晴天了吧?没要求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平房里照顾我和孩子,你偶尔来帮忙洗洗涮涮,给我做一顿月子饭,这要求不过分吧?但是,自从回到家里,三五十米的距离,对婆婆来说,好像比跨越银河系还要遥远,那千山万水的阻隔,无情地阻挡了她迈向我家的脚步,我是望穿秋水,望眼欲穿,也看不到她的人影儿。
我和龙的生活,该怎么形容呢?经济上的捉襟见肘,生活上的无人照顾,亲情上的冷淡疏离,一一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手忙脚乱的,边照顾娇儿,边应付每天的生活,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孩子小,闹夜,龙昼夜不分,黑白颠倒地照顾娇妻爱子。白天给孩子换尿布,洗尿布,做饭,熬汤,伺候我,忙得头昏脑涨。晚上,孩子哭闹,他则小心翼翼地哄着,呵护着,百般怜爱,万般疼惜,从来不舍得大声呵斥一句。
最无奈的就是那句老生常谈:“乖,爸爸抱着呢,还想爸爸怎么哄你啊?你看你不睡觉,,爸爸也睡不上哦,爸爸眼睛都睁不开了,就这样抱着你都能睡着。”
月月里的小娃娃,估计也听不懂。反正他是想玩就玩,必须得大人陪着,想睡就睡,等他睡了,他爸爸才能解放了。我只管安心坐我的月子,反正龙是让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管吃饱睡好。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棵草。龙没有妈,我没有婆婆,我生了个儿子,在龙心里居功至伟,他是什么都不要求我干,只管好好养身体。他自己呢,则是被繁琐的生活,磋磨雕琢的心细如发,柔情似水,勤劳能干。
一个血气方刚,朝气蓬勃的大男人,愣是活出了居家妇人烧饭洗衣做饭的全能女人风采。
在这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每当我对他不满发牢骚时,他总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找我做你男人,你就知足常乐吧!我除了不会帮你生孩子,还有什么不会帮你干?你若换个什么都不会干的男人,你还得天天伺候他呢,哪有我对你好!”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我们回来之后,婆婆是连门边都不擦了,我们想在自己家里见到她,自然是不容易。而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女孩子一般是向亲朋好友报喜过九天,男孩子则是过十二天。
我家是男孩子,自然是过十二天。按照分家时和婆婆的约定,是由他们出面办事,收的礼份子钱,也是他们所有,只是我家这边亲戚的礼份子钱,归我所有,日后还礼,自然也是我来还。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婆婆好像也忘记了这件事,是人没个人影,话也不见一句话。
我和龙都挺揪心的。你说她大儿子家有孙子天天在她面前转悠,她稀罕的紧,我家这个她再不稀罕,对我家来说可是添丁增口的大喜事啊,我家肯定是视作至关重要的头等大事要办。她这般装聋作哑,不闻不问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眼看孩子都已经七八天了,距离十二天剪毛头,那是“近在咫尺”了啊!
龙瞅着婆婆在家时,跑去问婆婆:“孩子过十二天,你打算请哪些亲戚?”
婆婆一锤定音,连一点商量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俺不办。忙死了,也不赚什么钱。”
龙:“分家时不是说好的吗?孩子剪毛头,你们出面办。现在你说不办了,俺那边又没锅没灶没人手帮忙,怎么办?”
婆婆火冒三丈:“分开家的日子,各人顾各人,我管你怎么办?我养你小还养你老,管你一辈子啊!”
龙压抑多日的火,也澎湃而出:“不管就不管。说话不算数,分家时你说给我买一个新煤炉,买一百块煤球,不耽搁小李坐月子用,现在,你该给我买了吧?”
当时行情,一个新煤炉,大约十二块钱;一百块煤球,大约十八块钱。
婆婆当即掏出二十块钱,摔给龙,没好气地说:“拿去买去吧。”
龙接过钱,据实已告:“二十块钱不够,只能买一样。”
此言一出,婆婆是立马一蹦三尺高,声音也歇斯底里的我在平房里都隐约可闻。
“啊?二十块钱不够?要多少?你想要多少?我钱多来,都给你?十万?二十万?你上银行拿去?”
龙也憋了一肚子气硬刚:“行,我去银行拿,你把存折拿来。”
婆婆是指手画脚,连蹦带跳:“行,老娘给你!怕你不敢要!老娘……”
婆婆的脏话,像拧开了阀门的水龙头,是稀里哗啦地往外淌。那新鲜的肮脏话,都不带重样的,就那么汩汩流淌,彻底刷新了龙的认知。
龙在当兵回来探亲时,一直跟我说,他妈是一个慈爱善良的好女人,叫我以后和他一起,好好孝顺她。那时候,我也是认同龙的观点的,只是后来接触的多了,才慢慢发现婆婆不为人知的一面。龙,也是在退伍回来后,才慢慢发现,他所以为的母慈子孝,只是他单方面的认知,他依然是孝子,只是他的母亲,对他而言,并非慈母。
他最伤心的一件事,就是在他喜气洋洋结婚的前一天,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愣是被他妈在大众广庭,众目睽睽之下,逼得手足无措,以泪洗面。
幸好他意志够坚定,思想够独立,始终坚守了自己的原则,否则,按照他妈对他的要求去行事,估计我们也走不到结婚生子这一步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就是按照当地习俗,新人结婚前一天办酒席时,男方要送半个猪到女方家,叫所谓的“半边脸”。也并非是所有的女方,都等着男方的这半个猪的猪肉办酒席,只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习俗,一般有女儿的人家,也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我家也不例外。龙在婚礼前一天傍晚,用自行车驮着,把半边猪送过来了,我家也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一般两好做亲,男方也不会计较回礼多少。
回礼时,我在边上看热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是我大舅做主厨,他挥舞着厨刀,还调侃我父亲来着:“二姐夫,你家也不缺你亲家这点肉,我就自作主张多回点,你是好面子的人,面子上也好看。”
我父亲笑着回应:“你看着办,给你当家做主了。”
大舅一刀挥下,切了一块完整的吊子肉,然后又挥刀剁下一个猪蹄脚,用绳子把两块肉拴在一起,叫龙拿回家,算是回礼。
龙也不知道客气是啥物,反正我大舅给他,叫他拿回家,他也就实实在在地拿着,回家去了。就等着高高兴兴地,明天做新郎官娶媳妇进门了。
看着龙走远的身影,我大舅还调侃我父亲:“你看我给你回的礼,你亲家绝对不会说你小气。人家小气的人家,一般就给回一点小吊子肉,哪有舍得给回一个蹄脚的。我给人家办了这么多次酒席,也就你家大方了。”
大舅是闻名十里八村的土厨子,几十年间承接的酒席不计其数,他的话,我自然是信以为真的。但是我却不知道,我大舅口中的大方,在龙带回家之后,非但没有博得婆婆的欢喜和夸奖,却引得婆婆勃然大怒,造成了龙终其一生,难以忘怀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