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机场。
林清婉第一次踏上瑞士的土地,心跳得有些快。
二十七年前,妈妈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她轻声自语。
秦墨轩帮她提着行李:先去酒店?
林清婉摇头,先去苏黎世大学。
出租车穿过整洁的街道,林清婉贴着车窗看外面。
阿尔卑斯山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天空蓝得不真实,就像母亲日记里描述的那样。
您是第一次来瑞士?司机用英语问。
是的。
来旅游?
林清婉想了想:来...寻找一些答案。
苏黎世大学医学院。
古老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庄严肃穆。
林清婉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秦墨轩问。
让我自己去吧。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有些路,要自己走。
推开厚重的木门,走廊里回荡着脚步声。
墙上挂着历届杰出校友的照片,林清婉一张张看过去,希望能找到母亲的身影。
请问您找谁?一个声音用德语问。
林清婉转身,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整洁的西装,眼睛还很有神。
我...我找汉斯·穆勒教授。她用英语回答。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换成英语:我就是。请问您是...?
我是林清婉。她顿了顿,沈月清的女儿。
穆勒教授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的手开始颤抖,眼眶迅速湿润了。
月清的...女儿?他的声音哽咽,天啊,你...你和她一模一样。
尤其是眼睛。他走近一步,仔细端详,一样的清澈,一样的...倔强。
林清婉的鼻子有些酸:教授,我母亲她...
我知道。穆勒教授闭上眼睛,我都知道。五年前,我收到了消息。
对不起,我没能去...当时我在做一个重要的手术。
他转身:跟我来吧,孩子。有些东西,你需要看看。
穆勒教授的办公室很大,但堆满了书籍和资料。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空气中飘着咖啡和旧书的味道。
他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拿出一个褪色的文件夹。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
林清婉接过文件夹,手有些抖。
打开第一页,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关于人类基因修复的可能性研究》
下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笔记,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
你母亲是个天才。穆勒教授说,真正的天才。
她当年的研究,领先了时代至少二十年。
林清婉翻着笔记,突然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模仿起了母亲的阅读姿势——微微歪着头,右手托腮,左手轻轻翻页。
小时候,她经常看到母亲这样看书。
如果她继续研究下去...穆勒教授叹息,她本可以改变世界。
但她选择了爱情。
林清婉抬起头:您...不赞成吗?
穆勒教授沉默了很久。
一开始,我很生气。他坦诚地说,觉得她浪费了天赋。
但后来,当我见到她带着你的照片来看我时,我明白了。
她眼里的光,比做研究时还要亮。
她说,教授,研究可以等,但陪伴孩子长大不能等。
林清婉的眼泪掉在笔记本上。
她赶紧用袖子擦,怕弄花了母亲的字迹。
对不起...
不用道歉。穆勒教授递过纸巾,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样,一边看资料一边哭。
她想家的时候,就会哭。但哭完了,又会继续工作到深夜。
她是我见过最坚强,也最柔软的人。
林清婉擦干眼泪:教授,我母亲有没有...
有没有提过你?穆勒教授笑了,孩子,她每次来都会说你。
他站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相册。
看,这些都是她带来的你的照片。
这是你一岁时,她说你刚学会走路。
这是你三岁时,第一天上幼儿园。
这是你五岁时,得了钢琴比赛第一名。
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母亲的标注。
清婉今天笑了七次。
清婉学会了系鞋带。
清婉说想当医生,像妈妈一样。
林清婉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即使远隔重洋,母亲也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教授。她哽咽着说,谢谢您。谢谢您保存这些。
是我该谢谢你们。穆勒教授说,你母亲让我明白,科学不是生活的全部。
他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
还有一样东西。
他拿出一个U盘。
这是你母亲未完成的研究。所有的数据、假设、实验记录都在里面。
她离开前说,如果有一天你来找我,就把这个给你。
林清婉接过U盘,小心翼翼地收好。
但是,孩子。穆勒教授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
有人一直在找这份研究。他压低声音,一个叫黑凤凰的组织。
林清婉心跳骤停。
黑凤凰...这个名字她在父亲的遗物中见过。
他们找了二十多年。穆勒教授继续说,你母亲当年离开,也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
这份研究...很危险吗?
不,研究本身是为了救人。穆勒教授摇头,但如果被坏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你母亲说过,只有心存善念的人,才配拥有这份力量。
林清婉握紧U盘:我明白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教授,您的下午茶时间到了。一个年轻的助手说。
啊,差点忘了。穆勒教授看看表,清婉,一起喝茶吗?
我还有个地方想去。林清婉站起身。
你母亲常去的咖啡馆?
林清婉惊讶:您怎么知道?
因为我经常陪她去。穆勒教授微笑,就在学校后面,叫时光角落
老板娘应该还在,她一定记得你母亲。
临走前,穆勒教授拉住林清婉的手。
孩子,你母亲是个伟大的人。
不是因为她的研究,而是因为她选择了爱。
记住,无论你将来做什么选择,只要跟随你的心,就是对的。
走出医学院,林清婉看到秦墨轩靠在车旁等她。
怎么样?他关切地问。
林清婉举起手中的文件夹:找到了一些答案,也有了更多问题。
要去那个咖啡馆吗?
你怎么...
我问了门卫。秦墨轩笑,他说每个来找穆勒教授的中国人,都会去那里。
咖啡馆很小,藏在一条安静的小巷里。
推开门,铃铛清脆地响起。
欢迎光临。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用德语说。
当她看到林清婉时,手中的杯子差点掉下来。
月清?她用生硬的中文说。
我是她女儿。林清婉回答。
老板娘的眼泪瞬间涌出来。
她冲过来,紧紧抱住林清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一天会等到你。
她拉着林清婉坐下,指着窗边的位置。
那是你母亲最喜欢的座位。
她总是坐在那里看书,一坐就是一下午。
点一杯卡布奇诺,加两块方糖,从不改变。
林清婉坐到那个位置上,阳光正好洒在桌上。
从这里可以看到街道,有电车叮叮当当地经过。
您稍等。老板娘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端出一杯卡布奇诺。
这是按你母亲的口味做的。
林清婉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小时候,母亲经常在家做咖啡,就是这个味道。
您知道黑凤凰她突然问。
老板娘的脸色变了。
她看看四周,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穆勒教授提到过。
老板娘沉默了一会儿:二十年前,有个男人经常来这里。
他总是坐在角落里,假装看报纸,实际上在观察你母亲。
后来你母亲发现了,就再也不来了。
那个男人还来过几次,问你母亲的下落。
我什么都没说。
林清婉握紧杯子:谢谢您。
离开咖啡馆时,老板娘塞给她一个小盒子。
这是你母亲忘在这里的。
我一直在等有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