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铁架床的栏杆，在许光建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刚在梦里练完隔空术的收势，就看见爷爷刘济舟的青布长衫在月光里飘动——老人总是这样，来得悄无声息，像清晨的露水。
“隔空术用过了？”刘济舟坐在床沿，指尖在许光建的金环上轻轻敲了敲，黄铜环发出叮的轻响，像谁在远处敲铃铛。
许光建一下子坐起来，梦里的场景还没散去——马列林摔在食堂地上的样子清晰得像在眼前。“用了！”
他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我没下重手，就让他摔了两跤，现在他都跟我道歉了。”
“记住，防身可以，不能伤人。”刘济舟的指尖悬在他的额头，白汽凝成的光点落下来，像落了点星光，“这术法随心意而动，心善则力柔，心恶则力猛——要是存了害人的念头，迟早会伤到自己。”
许光建赶紧点头，手指在被子上画着隔空术的招式：“爷爷，这术法能隔多远啊？今天在食堂，我离马列林也就两步远。”
“熟练了，千里之外也能生效。”刘济舟笑起来，白胡子在月光里飘，“就像你给老家打电话，不管隔多远，对着话筒说话，那边都能听见——隔空术的意念，比电话信号还快。”
“真的能隔千里？”许光建的眼睛瞪得溜圆，突然想起蒙娇说她老家在贵阴乡下，要是以后她遇到危险，自己在学校是不是也能帮忙？
“但你现在还不行。”刘济舟弹了弹他的额头，白汽在他眉心打了个转，“就像刚学走路的孩子，还不能跑——先把眼前的功夫练扎实，再想远处的事。”
他从袖袋里掏出那本蓝布封皮的《祝由术秘卷》，书页在月光里泛着淡淡的银光，“今晚该教你这个了。”
许光建赶紧把书捧在手里，封面上的朱砂符咒像活过来似的，在月光下轻轻发亮。“祝由术真能不用打针吃药就治病？”
他想起校医室刺鼻的消毒水味，要是能用这个治病，就不用闻那味道了。
“能治小病小痛。”刘济舟翻开书，第一页上画着道扭曲的符咒，像条在纸上游动的蛇，“就像农民种庄稼，用草木灰能治虫，用灶心土能肥田——祝由术的符咒，就像这些土法子，看着简单，却有道理。”
他指着符咒解释，“这道是止痛符，画在手腕上，头痛脑热的能缓解；旁边这道是消炎符，画在伤口上，比红药水管用。”
许光建的指尖轻轻抚过纸面，符咒的墨迹有点硌手，像是用朱砂混着什么东西画的。“那怎么画啊？是不是得用毛笔？”
“不用。”刘济舟抬起手，指尖的白汽在空气中画出道符咒，笔画弯弯曲曲，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规整，
“用手指画就行，关键是心意要诚。就像你给病人扎针，心里想着‘这针下去病就好’，效果才好——画符咒也是这样，心里得信它能治病。”
他让许光建伸出手，自己握着他的指尖在空气中画：“先画个圈，这是‘气海’，像装药的罐子；再画三道竖线，这是‘引气’，把药效引到病处；最后点个点，这是‘封穴’，不让药效跑掉。”
许光建跟着画了几遍，指尖的白汽忽明忽暗。“怎么我画的没您的亮？”他有点沮丧，符咒歪歪扭扭的，像条没吃饱的蛇。
“练得少。”刘济舟没责怪他，又翻到下一页，“这是组合符，就像中药配伍——止痛符加消炎符，能治跌打损伤；再加道安神符，连伤口疼得睡不着觉都能治。”
他指着书页上的小字，“你看这里写着‘治胃痛方’，要画三道符：暖胃符画在肚脐上，顺气符画在胸口，消食符画在手心——三道齐用，比吃胃药还快。”
许光建赶紧把这些记在心里，像背书似的默念：“胃痛用暖胃、顺气、消食符……”
“还要记住规矩。”刘济舟合上书，眼神变得严肃，“心术不正的人不能用这术法，就像屠夫不能当医生——手上沾着血腥，给人看病也不灵。
你要用它救人，不能用来骗钱，更不能用来害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许光建把书抱在怀里，像抱着块宝贝，“我只会用来帮别人，就像爷爷您以前帮村里人治病那样。”
刘济舟笑了，白胡子翘了起来：“好小子，没忘本。”他站起来，长衫的下摆扫过床沿，“我教你套练气的法子，能让画符咒时气感更强。”
他让许光建站在梦里的空地上，自己在对面示范：“两掌心相对，隔开三指宽，就像捧着团棉花——眼睛微闭，心里想着‘气从丹田来’……”
许光建跟着做，掌心慢慢有了暖意，像捧着杯温水。当他按爷爷说的做磨盘式转动时，暖意突然变成了气流，在双掌间来回流动，像有小鱼在掌心里游。“爷爷，我感觉到了！”
“这是气感。”刘济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以后每天早晚练 108次，画符咒时气感就足了——就像给钢笔灌足墨水，写出来的字才有力道。”
练到天快亮时，刘济舟才飘走。许光建在梦里把《祝由术秘卷》翻了又翻，直到起床的音乐声把他吵醒——原来刚才是在做梦，但掌心的暖意还在，就像真的练过气似的。
寝室里，李为和正对着镜子梳头发，司少华在叠被子。只有马列林还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哼哼，额头上冒着冷汗，把枕巾都浸湿了。“哎哟……我的胃……像有石头在碾……”
“要不要去医务室？”李为和转过头，看见他脸色发白，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疼起来了？”
马列林想坐起来，刚一动就疼得倒回去：“动不了……一使劲就像肠子打结……”
许光建突然想起梦里爷爷说的胃痛符。他走过去，蹲在床边：“我帮你试试？不用打针吃药。”
“你？”司少华笑了，“小丑哥你别逗了，他这是真疼，不是装的。”
“就是，你要是能治病，校医都该下岗了。”李为和也觉得好笑，刚要去扶马列林，却被许光建拦住。
“让我试试，不行再去医务室。”许光建的表情很认真，他让马列林躺平，自己伸出右手，指尖悬在他的胃部上方，“放松，别紧张。”
马列林半信半疑地闭上眼，刚要说话，就感觉许光建的指尖在自己肚子上轻轻划动——不是真的碰到皮肤，是有股暖暖的气在动，像羽毛扫过似的。
他听见许光建在低声念着什么，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但那股暖意却越来越明显，胃里的绞痛居然真的减轻了。
“好了。”许光建收回手时，掌心还有点发烫。他刚才在马列林的胃部画了暖胃符，胸口画了顺气符，手心画了消食符——三道符一气呵成，比在梦里画得顺畅多了。
马列林愣了半天，慢慢坐起来，摸了摸肚子：“不疼了……真的不疼了！”他看着许光建的眼神像看怪物，“你怎么做到的？刚才在我肚子上画什么了？”
“没什么。”许光建笑了笑，没说符咒的事，“可能是你躺久了，气顺了就不疼了。”他转身往卫生间走，心里却乐开了花——祝由术真的有用！
李为和和司少华围着马列林，左看右看：“真不疼了？你别是装的吧？”
“谁装了！”马列林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除了有点没力气，真的不疼了。他看着许光建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小子身上藏着好多秘密——会背课文，会打架（虽然没动手），还会治病。
许光建在卫生间洗脸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角的淤青已经淡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金环，里面的《祝由术秘卷》像在发热——以后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帮别人治病，就像爷爷希望的那样。
“许光建，快点！”马列林在外面喊，声音里没了以前的敌意，“再不去早自习，老王要罚站了！”
许光建笑着应了一声，拿起书包往外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画着亮堂堂的格子——他突然觉得，在这所学校的日子，会越来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