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演武场边的老槐树下还有点雾气。宋拾薪站在沙盘前,手里捏着一张空白符纸,已经揉成了一团,指尖有点发烫。他没回头,只低声说:“人都到了?”
后面传来脚步声,一排人停下。林若溪、刘文涛、赵沉舟、陈昭、周砚、钱学义、蒋欣、傅龙腾、李明光站成一列,没人说话,但都看着他。
“昨晚我查了阵法的痕迹。”宋拾薪把符纸扔到地上,纸团一碰地就烧了起来,变成一缕青烟,“那道划痕是往北的,和电讯塔的方向一样。黑袍人不会只留下一句话就走。”
陈昭皱眉:“所以他今天还会来?”
“他会来。”宋拾薪看着沙地,“你们都要听我的安排。”
话刚说完,风突然停了。
黑袍人出现在沙盘边上,和昨天一样,衣服轻轻动了一下,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不开口,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朝下一压。
一股力量立刻罩住全场。九个人全往后退了半步,体内的灵力像被冻住,手脚僵硬,连呼吸都变重了。只有宋拾薪站着不动,脚稳稳踩在地上,太极心法慢慢运转,把那股压力一点点引向地面。
十秒后,压力没了。
刘文涛晃了一下才站稳,额头出了汗。林若溪脸色发白,手里的火苗闪了两下才重新燃起来。周砚咬牙说:“这是什么本事?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黑袍人还是不说话,慢慢走到沙盘中间。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灰石头,放在地上。石头不动,但整个演武场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变沉了。
“今天不练异能,也不用武器。”他的声音很哑,像在磨刀,“徒手跑圈,三百六十步算一轮,一共九轮。中途倒下的,退出训练。”
大家脸色都变了。
这距离听着不多,但不能用灵力,对体力要求很高。而且他们昨晚刚练完高强度配合。
“你凭什么命令我们?”陈昭上前一步,“你连脸都不露,谁知道你是好是坏?”
黑袍人没理他,抬手一挥。
地上的灰石突然震动,一圈波纹散开。所有人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只有宋拾薪咬牙撑住,双脚陷进沙里。
“凭这个。”黑袍人淡淡地说。
宋拾薪吐出一口气,解下腰间的紫电剑,放在一边。他又拿下储物袋,交给李明光保管,然后走向起点。
“我先跑一轮。”
他起步很稳,步伐均匀,呼吸很长。一圈、两圈、三圈……跑到第十圈时,汗水湿透了衣领,但他节奏没乱。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一个个跟上。
第三轮,周砚开始喘粗气;第五轮,赵沉舟脚步不稳;第七轮,钱学义差点摔倒,蒋欣扶了他一把,他才继续跑。
第八轮过半,八个人都快累垮了。只有宋拾薪还在跑,身影在沙道上划出一道稳定的线。
黑袍人站在沙盘上,忽然开口:“人最怕的不是累,是心乱。你们一直各自为战,以为站在一起就是配合。错了。真正的配合,要从呼吸开始。”
他说完,双手抬起。
空中响起嗡嗡声,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有人听见亲人喊自己,有人看到敌人冲过来,有人感觉脚下裂开深渊。这是精神攻击,直击内心。
林若溪猛地停下,脸色惨白。她看见妈妈倒在血里,伸手想去救,却被拉回现实。她浑身一抖,差点跪倒。
“别信。”宋拾薪从她身边经过,声音低但清楚,“那是假的。守住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他放慢脚步,在她旁边一起跑。一呼一吸,都有规律。林若溪闭眼几秒,按他的节奏调整,终于稳住了。
一个人稳了,两个人跟,三个人合。
第九轮结束时,十个人几乎同时冲过终点,有先有后,但脚步已经差不多一致了。没人倒下。
黑袍人收起灰石,场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行了。”他说。
大家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傅龙腾擦了把汗:“这就完了?连个打斗都没有。”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震动。
沙盘裂开三条缝,很深。四周升起红色火墙,温度一下升高,热浪扑面。三具傀儡从地下冲出来,眼睛发蓝光,拿着铁戟,直扑最近的李明光。
“防御!”宋拾薪大喊。
刘文涛举盾冲上去,四象盾撞上傀儡胸口,发出金属碰撞声。赵沉舟和周砚从两边夹击,用手挡住铁戟,逼它后退。林若溪抬手想引火破墙,却发现火焰不受控,反而让温度更高。
“火被反制了!”她惊叫。
“别强行控火!”宋拾薪跳进战圈,一招“野马分鬃”推开一个傀儡,顺手把李明光拉开,“这不是实战,是陷阱!”
他快速看四周,马上判断情况:火墙封住出口,坑底一定有机关。他看向钱学义:“你懂阵法,找震动源头。”
钱学义趴在地上,耳朵贴着沙子,几秒后喊:“正下方,三尺深,有金属响声!”
“蒋欣,准备烟雾弹,掩护钱哥画符。”宋拾薪大声指挥,“傅龙腾,等烟一起,投枪打断枢纽。”
蒋欣甩出三颗黑球,落地炸开浓烟。傅龙腾握紧长枪,做好准备。钱学义趁机滑到坑边,迅速画了三张地刺符,引发地下震动。
轰的一声,坑底机关松动,火墙出现短暂缺口。
傅龙腾掷出长枪,枪飞穿烟幕,准确钉进枢纽中心。火墙熄灭,傀儡停住不动。
“撤!”宋拾薪挥手。
十人迅速退到安全区,没人受伤。
黑袍人站在原地,第一次点头:“不错。”
他第一次夸人。
“真正的战斗不在擂台,而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他说完,转身走向老槐树。
身影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沙地上留下一片小石片,上面刻了几道简单的纹路,看不出干什么用。宋拾薪蹲下捡起来,手指摸过纹路,感觉到一丝极弱的灵力波动——不是攻击,也不是共鸣,更像是某种封印留下的气息。
他默默把石片放进怀里。
阳光照进演武场,火墙烧剩的灰随风飘走。大家陆续起身收拾东西,虽然累,但心里轻松了些。
“刚才那一战……”林若溪小声问,“是不是在模拟真实情况?”
宋拾薪望着北方的天空,没回答。
远处槐树叶子轻轻晃了晃,一片枯叶落下,擦过他肩膀,掉进了沙坑的裂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