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坐在床边，左手按着小腹丹田，想把体内的灵力稳住。莫邪剑平时会有一点点反应，像在回应他，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闭上眼睛，慢慢运气，用太极心法调理身体。体内的灵力很弱，走得很慢，每动一下都很费劲。
他手腕上的绿色印记不再跳了，只是偶尔有点发麻，像风吹树叶那样轻轻颤一下。他知道这是两界印记的后遗症。昨天战斗时，剑刺穿对手防御的一刻，天上出现了一个圆环形的光痕，他手上的印记也突然烫得厉害，差点撕开皮肤。那时候莫邪剑响了一声，很快就又没了声音。
门外有人敲了三下门，脚步很快离开。一张传讯符飘在空中闪着微光：“名单出来了，正选三百人，替补一百人，所有人留在京城待命。”
他睁开眼，眼神很沉。伸手把符收进储物袋，动作很稳。阳光照进屋，落在墙角的紫电剑上。那把剑没有光也没有声音。不是他的本命剑，只是备用的，现在也很安静。他知道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昨天赢了已经过去，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手机震动了一下。诸葛玥发消息来：“我在集训地外门等你，九点整。”
他站起来喝了口水，喉咙干。从戒指里拿出几颗宁神丹放好，动作熟练。换上一套墨青色的衣服，袖口有青鸾学院的云纹标志，颜色不显眼。左腿还有伤，走路有点僵，但他没让人扶，也没用药。这个时候不能让人看出他不行。
走廊很安静。以前比赛回来，总有学弟学妹围上来祝贺，记者也会蹲点拍照。今天楼道空荡荡的，连打扫的机器人也在角落充电。他知道热闹还会回来，但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李奕辰发来语音，声音很激动：“队长！我们几个都进了替补名单！张远、王铮、赵岩……一个都没落下！明天穿队服集合吧？要有气势！”
“穿便服。”他回，“这不是比赛，是集训。”
发完就关了通讯，背上剑匣出门。金属扣咔哒一声锁紧，声音清楚。七斤重的剑匣压在肩上，像身体的一部分。他背过这剑打过三十六场擂台赛，打败过十二个天才。但这次，感觉特别沉。
到校门口，一辆灵兽车等着。拉车的是两只青鬃狼，全身灰蓝，毛像钢针一样竖着。看到他来了，低吼一声，鼻子喷出白气。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脸很冷，递给他一块玉简：“宋先生，这是通行证，集训期间凭这个进出基地。”
他接过玉简，冰凉的，上面有金色符文，写着“大夏青年异能者代表队”，字很有力，背面编号：甲一。
车子往北走，穿过城市主街。两边高楼很多，灯还没亮，但广场的大屏幕前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议论青鸾学院昨天的比赛。
“你们看到了吗？最后一剑直接破了‘千羽阵’！”
“听说带队的是宋拾薪？才十九岁？”
“嘘——小声点，那边是不是他？”
有人认出他，举起手机要拍，被车边的安保拦住了。他没看外面，闭着眼休息，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事：资源怎么分，训练怎么安排，队员状态怎么样……还有，莫邪剑为什么突然不动了？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绿印，心里有个念头：这不是简单的反噬，像是某种封印松动了。那天天空裂开的光痕也不是偶然。他记得很清楚，就在那一刻，西荒山脉也检测到了一样的波动。
车停在高墙外。门上挂着石匾，写着“御灵院集训地”五个字，看起来很严肃。门口已经有不少人，有的穿着学院制服，有的穿普通衣服。空气中有灵气波动，应该是高手设下的结界。
诸葛玥站在旗杆下，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骨是铁做的，边缘有点发光。看到他下车，走过来笑着说：“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最后一个到。”
“路上堵了。”他说完，看了看人群，“人都到了吗？”
“韩笠刚到，叶凡在路上。柳如烟和柳如雾姐妹也来了，说是替补报到。”诸葛玥语气轻松，眼神却认真，“不过气氛不对。刚才有人偷偷测灵压，触发警报，已经被守卫带走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来到广场中间。韩笠正在检查储物戒里的东西，腰上挂满符咒袋子，看到他们来了，咧嘴一笑：“你们总算齐了。我刚问过守门的，今天不进去，只登记信息，明天早上才正式入营。”
“规矩变了。”叶凡从后面走来，扛着长枪，枪尖还有血迹，明显刚打完试炼，“以前地方赛赢了就能回家休息，现在直接进国家队门槛，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
“喘气？”宋拾薪看他一眼，声音不大，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你觉得国外选手在喘气？东瀛‘影武阁’的少年军，十七岁全都能筑基；西荒蛮族的祭司孩子，十三岁就能控制三阶妖兽。我们呢？拼死拿了个地区第一，就觉得天下无敌了？”
没人说话。
柳如烟拉着妹妹走近，小声说：“我们打听过了，东瀛有一支全是筑基的队伍，最小的才十六岁。西荒的少年能徒手撕了二阶异兽。北境雪原还有觉醒血脉的孩子，能在极寒里活七天不死。”
“所以我们这点成绩，真不算什么。”柳如雾接着说，声音轻但坚定。
宋拾薪没说话，看了眼前六个人。大家都带着伤，有的还在包扎，有的走路一瘸一拐。韩笠右臂缠着绷带，渗出血；叶凡眉毛上有新伤；柳如烟手指发紫，显然是强行用木系灵力反噬造成的。但他们站在这里，谁都没退。
“我不是来庆祝的。”他开口，声音不高，但能听清，“昨天赢了，代价很大。莫邪剑不动了，我经脉堵塞，要三天才能恢复。你们呢？谁能说自己马上还能再打一场？”
没人回答。
“但我们没得选。”他声音变沉，“从接过通行证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哪个学院的学生，也不是地方冠军了。我们是大夏的代表。输赢不只是个人荣誉，还关系到国家面子。一旦输了，影响的不只是前途，还有未来十年的资源分配、外交话语权，甚至边境安全。”
诸葛玥合上扇子敲了下手心：“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先定规矩。”他拿出一张传讯符，写了几句话发出去，“我已经建了个临时群，只有青州出身的人能进。不管是正选还是替补，统一管理，资源共享。训练资源有限，我不想有人因为缺材料而落后。”
韩笠点头：“我带了五十张三级火球符，前期够用。”
“我有十张风系加速符。”叶凡说，“应急没问题。”
“我和姐姐准备了三十瓶木系治疗药膏。”柳如烟举起瓶子，“不够可以再去采药炼。”
宋拾薪一一记下，存进玉简。然后看向集训地大门。两个守卫站在岗亭旁，拿着长戟，眼神冷，铠甲上有镇灵纹，不是普通的保安。
“明早九点报到。”他说，“今晚所有人住指定客栈，不准私自外出，不准接受采访，不准泄露集训内容。谁违反，我会让他退出群。”
“这么严？”叶凡挑眉，“不至于吧，大家都是熟人。”
“你以为这是旅游？”宋拾薪盯着他，眼神锋利，“昨晚天上的裂缝忘了？那不是巧合。我手腕的印记动了，莫邪剑也有反应。这些事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如果有敌人盯上这批新人，一个人泄密，就可能引来袭击。”
大家脸色都紧了。
诸葛玥低声问：“你觉得……和两界珠有关？”
“不知道。”宋拾薪握紧拳头，掌心传来铜牌的棱角感，“但我确定一点——我们被盯上了。不是敌人，就是命运。”
话刚说完，广播响了，机械女声在广场回荡：“所有入选人员请注意，请按编号前往登记台完成身份核验，重复一遍，请按编号前往登记台……”
七人对视一眼，走向前面的长桌。
工作人员一个个查玉简，录信息。轮到宋拾薪，那人抬头，眼里闪过惊讶：“你是宋拾薪？名单第一个。”
“是我。”
“记录一下，你的本命剑现在是什么状态？”
“受损，需要温养。”
“备注：莫邪剑沉寂，使用者练气五层初期，建议分配静室一间，每天供灵石三块。”
他签了字，领到一块铜牌，上面刻着“甲字三十七号房”。铜牌有点温，像是晒过太阳。
七人汇合，站在广场边上。
太阳快落山了，集训地的高墙投下长长的影子，像趴着的巨兽。铁门关着，石柱上有符文闪动，偶尔爆出一点雷光，让人心里发紧。
“明天就开始了。”柳如烟轻声说，看着那扇厚重的门，眼里有期待，也有不安。
宋拾薪盯着门，忽然说：“赢了一场，不代表能赢一切。但从今天起，我们不再为自己而战。”
没人接话。
远处钟声响起，七个人站在暮色里，一动不动。
铜牌在他手里发烫，好像预示着风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