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带着泪水和酒气的、小心翼翼的吻，如同蜻蜓点水，却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再也无法抹去的界限。唇瓣分离后，栖梧殿内陷入了一种更加粘稠、更加令人心悸的沉默。烛火摇曳，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无法言说的画卷。
凤亦安微微喘息着，墨玉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弟弟。凤清亦脸颊绯红，眼睫低垂，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仿佛还在灼烧。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兄长的眼睛，方才那个细微的回应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良久，凤亦安低沉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巨大的不确定，仿佛在确认一个易碎的梦境：“玄儿…你方才说的话…永远作数吗？”
他问的是那个“爱”字。那个他期盼了无数岁月，用尽心思“教导”和“圈养”，终于在醉意与孤注一掷的逼迫下，得到的回应。
凤清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他能感受到兄长灼热的视线，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理智在尖叫着否认，警告他这是万劫不复的深渊。然而，内心深处某个被精心呵护、早已习惯了兄长气息的角落，却在此刻疯狂鼓噪。
他想起兄长从小到大的“教导”，那些越界的亲吻，那些独占的宣言，那些无微不至的、将他与世界隔开的“宠爱”……这一切，早已将他塑造成了只属于凤亦安的形状。
沉默在持续，凤亦安的眼神渐渐黯淡，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松动，仿佛准备接受最终的审判。
就在那失落即将满溢而出时，凤清亦极轻、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作数。”
话音落下的瞬间，凤亦安瞳孔猛地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冲垮了所有伪装的平静。他手臂骤然收紧，将弟弟死死地箍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碎，仿佛要将他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玄儿…我的玄儿…”他将脸深深埋进弟弟的颈窝，声音哽咽，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激动，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凤清亦敏感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这次，沉默中弥漫的不再是忐忑，而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情感。凤亦安的手臂微微松了些许，却依旧保持着紧密的拥抱。他抬起头，墨色的眸子深邃如夜，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深情、占有，以及一丝…近乎虔诚的疯狂。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凤清亦微微敞开的衣领下，那截线条优美、白皙脆弱的锁骨上。眼神暗了暗。
“玄儿…”他低声唤道，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凤清亦下意识地抬眼，对上兄长异常专注的目光。
下一刻，凤亦安微微低头，温热的唇瓣印上了那截白皙的锁骨。凤清亦身体一颤，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兄长并未停留，而是张开唇，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合了上去。
“唔…”凤清亦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并非因为疼痛，那力道被控制得极好，更像是一种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厮磨。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微刺和滚烫的感觉瞬间窜遍全身，让他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几息之后，凤亦安才缓缓松口。
白皙的皮肤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泛着红痕的齿印。不深，却格外明显，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宣告着所有权。
凤亦安抬起头，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新鲜的印记，墨眸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满足和深沉的爱意。他看进凤清因羞赧和震惊而水汽氤氲的眸子，声音低哑而郑重，如同立下最神圣的誓言：
“疼吗？”
“…不疼。”
“这样，你就永远都是我的了。玄儿，盖了章，就不能反悔了。”
“哥哥…”
“说好了，作数。永远都作数。”
凤清亦看着兄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爱意和近乎孩童般执拗的占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麻。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在那个清晰的咬痕上，脸颊烧得厉害，心中一片混乱，却又奇异地…生出一丝诡异的归属感。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仿佛默认了这个疯狂的烙印，默认了那句“永远作数”的誓言。
翌日清晨，天光渐亮，清冷的曦光透过栖梧殿的雕花窗棂，驱散了殿内残余的暧昧与昏暗。宿醉带来的细微头痛让凤亦安率先醒来，墨玉般的眸子甫一睁开，昨夜那些混乱却又无比清晰的记忆便瞬间回笼——醉后的剖白、那个大胆的吻、弟弟那声轻不可闻的“爱”、以及自己在他锁骨上留下的、宣告主权般的齿印……
心跳骤然加速，他立刻低头看向枕在自己臂弯里依旧沉睡的凤清亦。晨光中，弟弟的睡颜安静乖巧，长睫垂下，眼角那两颗小痣显得格外清晰。而最刺眼的，是他微敞衣领下，那截白皙锁骨上赫然印着的、泛着暗红的新鲜齿印。
一股混杂着巨大满足、深沉爱意与微妙愧疚的情绪攫住了凤亦安。他小心翼翼地凝视着，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拂过那个印记，眼底情绪翻涌。
这时，凤清亦的睫毛颤了颤，似要醒来。凤亦安立刻闭眼，调整呼吸，完美地伪装出仍在沉睡的模样。
凤清亦缓缓睁开眼，初时的迷茫迅速被潮水般涌回的昨夜记忆冲散。兄长的怀抱、紧箍的手臂、锁骨处清晰的刺麻感……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脸颊“唰”地烧红，心脏狂跳。他下意识地就想挣脱。
然而，他刚一动，环在腰间的手臂便收得更紧，头顶传来凤亦安带着浓重睡意的咕哝：“嗯……玄儿……别闹……” 声音沙哑慵懒，仿佛无意识的梦呓。
凤清亦顿时僵住，进退两难。挣脱？惊醒兄长后该如何面对？不挣脱？这亲密太过逾矩……紧张、羞赧、慌乱交织，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兄长平稳的心跳和呼吸，锁骨上的印记更是存在感鲜明。
僵持片刻，凤清亦终是认命般地极轻叹了口气，身体微微放松，不再试图挣脱，只将脸稍稍偏开，闭上眼试图平复心跳，可颤动的睫毛依旧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感觉到怀中人不再紧绷，假装沉睡的凤亦安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他“悠悠转醒”，缓缓睁开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初时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蒙，待视线聚焦在弟弟泛红的脸上时，眸中适时地流露出“惊讶”与“恍然”。
“玄儿？”他声音沙哑，带着刚醒的磁性，目光扫过两人紧密相拥的姿态，脸上浮现一抹混合着歉意与宠溺的温柔笑意，“瞧我，昨夜定是醉得狠了……” 他嘴上说着唐突，手臂却无丝毫松开之意，指腹甚至无意识地摩挲着弟弟腰侧的衣料。
凤清亦避开他的视线，试图用力挣脱，语气带着强装的冷淡：“天亮了，哥，该起了。”
凤亦安低笑一声，这才慢悠悠松手，却并未立刻起身，而是支起上半身，侧卧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弟弟迅速坐起、背对着他整理微皱衣袍时通红的耳根和慌乱动作。
“宗务自然要处理，”凤亦安慵懒开口，语调拖长，“不过，比起那些琐事，哥哥更想知道……”他目光落在弟弟背影上，语气变得低沉而认真，“玄儿昨夜说的话，可还作数？”
凤清亦整理衣袍的动作猛地一顿，背影瞬间僵硬。
凤亦安墨眸中笑意更深，却不紧逼，只轻声道：“不急，玄儿慢慢想。”
说完，他这才悠然起身，披上外袍走向殿外唤人准备洗漱。
殿内，凤清亦独自站在原地，听着兄长离去的脚步声，感受着身后残留的体温和锁骨上隐隐刺麻的印记，心中一片混乱。兄长的话像一张无形的网，而他那句“爱”和那个默许的吻，仿佛已将他推到了网的边缘。
晨光刺眼，新的一天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