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品室的骚乱还在继续。长老们铁青着脸,愤怒地呵斥着跪在地上的守卫。村民们义愤填膺,将昨晚的“笨贼”骂了个狗血淋-头。
“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这么大胆子!” “肯定是山外的野人摸进来了!” “阿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锁,被人砸了都不知道?!”
阿宽有苦说不出,他指着那把完好无损的木锁:“长老,锁……锁没坏啊!”
“没坏?!”长老气得胡子发抖,“没坏!东西会长腿跑了吗?!”
在这片巨大的、混乱的“噪音”中,只有李子木是绝对安静的。
他无视了那些倒塌的架子和满地的碎玉——那些“伪装”对村民有效,对他这个程序员来说,只是一堆“冗余数据”,是故意用来混淆视听的“垃圾代码”。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被盗的石盒。
他只关心一件事。
他蹲在地上,手里正托着那把“神仙锁”。碧琪站在他身边,紧张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忘了。
“子木?”她小声问。
李子木没有回答。他将锁举起,迎着从大门射入的清晨天光。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锁孔的内壁上。
那里,有几道崭新的、极其细微的划痕。
它们不是木头钥匙留下的那种温和的、宽的摩擦痕E。它们坚硬、锋利、呈一条直线,带着一种冷酷的“金属感”。
这是一种“侵入”。
这是一种“破解”。
李子木的指尖冰凉。他开始了他的“推理”。这不是为了“破案”,这是为了“确认”。
推理一:作案动机。
他立刻调出了《祠堂三阳开泰失窃案》的卷宗。那起案子,是他来到翡翠村的“立身之本”。那起案子的罪犯,动机是“嫉妒”、“炫耀”、“渴望被承认”。罪犯偷走圣物,是为了“拥有”和“亵渎”,而不是为了“变现”。
但这一次……
李子木看向那几个被打开的石盒。
贼人没有去碰那些最显眼、最重、最华丽的玉雕摆件。他精准地绕过了所有“艺术品”,直奔“硬通货”。
他拿走的,是体积最小、价值密度最高、最容易携带的——钻石、红宝石、祖母绿。
这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以“效率”为最高准则的“功利主义”。
这种“贪婪”,不属于翡翠村。这里的村民会为了“荣誉”打架,会为了“谢礼”而倾其所有,但他们绝不会为了“积累财富”本身,而去进行这种冷酷的“资产掠夺”。
这种动机,只属于那个“货币化”的世界。
推理二:作案手法。
李子木站起身,走到了被踹翻的木架前。他看了看满地的碎玉,又看了看门口那堆破碎的花瓶。
“看啊,”阿宽指着这片狼藉,愤怒地说,“这个贼,又蠢又坏!拿不到东西就砸!”
李子m木缓缓摇头:“不。他不是蠢。”
碧琪一愣:“什么?”
“他很聪明。”李子木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阿宽,我问你,一个贼,如果他‘蠢’到会踹翻架子、砸碎花瓶,弄出天大的动静……那他怎么会有‘本事’,在不破坏锁的情况下,打开这把‘神仙锁’?”
阿宽“啊”了一声,愣在原地。
李S子木指向那把锁:“能打开这把锁的人,是个‘高手’。而一个‘高手’,在偷到东西后,只会想一件事:安静地离开。”
“那……那这……”阿宽指着满地狼藉,彻底糊涂了。
“这叫‘伪装’。”李子木替他说出了答案,“他是在‘表演’。他故意制造混乱,就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笨贼’。他想让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堆‘垃圾’上。”
李子木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困惑的村民。
这种“声东击西”的逻辑,这种“故意制造矛盾现场”的思维……
完全不符合翡翠村村民的“朴素逻辑”。
结论:
动机,是来自现代世界的“功利主义”。 手法,是来自现代工具的“专业破解”。 伪装,是来自现代思维的“逻辑诡计”。
这三条线索,像三根钢索,死死地缠绕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李子木不需要再找别的证据了。
从他看到锁孔内壁那几道金属划痕的第m一秒起,他就已经100%确定了。
这起恶性盗窃案,不是翡翠村的“内乱”。
这是……“外敌入侵”。
他转过身,对上碧琪那双急切的、寻求答案的眼睛。
李子木缓缓地、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碧琪。”
“我知道是谁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