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宿主意识体严重受损，正在尝试第9999次唤醒……失败。】
【警告：宿主即将陷入永恒沉沦。】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夜泽皓感觉自己像是一粒尘埃，漂浮在没有尽头的虚空中。
四周充斥着嘈杂的电流声和系统冰冷的红色警告弹窗。他想睁眼，却找不到眼睛在哪；想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好像……输了？”
记忆的碎片在黑暗中划过：血河老祖狰狞的脸、破碎的混沌元婴、楚怀瑾绝望的瞬移、还有寒香舞那最后的一道银色光路……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既然输了，那就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夜泽皓的意识开始涣散，向着更深层的黑暗坠落。
就在这时。
“呼——”
一阵风吹过。
并不是阴冷的阴风，而是一股带着凛冽寒意、却又无比干净清澈的……雪风。
黑暗的世界突然亮了起来。
那些红色的系统弹窗像玻璃一样破碎。
夜泽皓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再漂浮在虚空，而是脚踏实地。
脚下，是厚厚的积雪。
头顶，是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这里是一个纯白色的世界，安静得只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哥哥……”
一声轻柔、颤抖，带着无尽思念的呼唤，在他身后响起。
夜泽皓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这个声音……
这个他在梦里听了无数次，在每一次挥剑时都在心底默念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像是一个生锈的傀儡。
在漫天飞雪的尽头。
站着一个女子。
她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七岁的小女孩。
她长大了。
她穿着一身残破不堪的白色战甲，满头白发如雪，脸上带着未擦干的血迹。她看起来那样疲惫，那样沧桑，仿佛刚刚从地狱的最深处爬回来。
但是，那双眼睛没有变。
依然是那样清澈，那样依恋，此时正含着泪水，定定地看着他。
“凌……雪？”
夜泽皓的声音在颤抖。
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下了，生怕这是一场稍微触碰就会碎掉的美梦。
“是你吗……凌雪？”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含泪点了点头，嘴角努力扬起一抹让他安心的笑容。
夜泽皓再也忍不住了。
他疯了一样冲过去，在那片雪原上狂奔。
近了。
更近了。
当他终于跑到她面前，看清她那张消瘦得让人心疼的脸庞时，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你瘦了……”
夜泽皓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发现指尖传来了真实的温热。
不是幻影！
“你受苦了……”
“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没能保护好你……”
夜泽皓猛地张开双臂，一把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死死抱在怀里。
抱得那样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呜……”
怀里的女子终于卸下了所有的坚强。
她在未来是杀伐果断的女武神，是抵抗虚空的统帅。
但在这一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她变回了那个爱哭的小女孩。
她把头埋在夜泽皓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黑袍。
“哥哥……”
夜凌雪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种终于回家的安宁：
“雪儿在……”
“雪儿一直都在。”
风雪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意识空间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夜凌雪轻轻推开了夜泽皓。
她抬起手，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擦去夜泽皓眼角的泪痕。
“哥，别哭。”
“我们没有时间了。”
夜凌雪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看了一眼四周，似乎透过了意识空间，看到了外面那个正在遭受劫难的修罗城。
“这只是我留在你识海里的一道‘执念’。我的本体还在未来……还在那片战场上。”
“但是哥哥，你不能睡在这里。”
夜凌雪握住夜泽皓的手，将一股温暖、纯净，且带着一丝高维法则的力量，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外面的大家都在等你。”
“那个叫楚怀瑾的傻瓜快撑不住了，寒兄他也快力竭了。”
“还有未央……她在哭。”
夜泽皓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体内的混沌灵根在这股力量的引导下，竟然开始重新凝聚，甚至发生了一种质的蜕变。
【系统提示：检测到同源高维能量注入！】
【系统重启中……进度：50%……80%……】
【正在修复受损元婴……】
“凌雪，你要走了吗？”
夜泽皓反手抓紧了她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我一直在。”
夜凌雪指了指夜泽皓的心口，那是道心推演系统所在的位置，也是斩仙剑意栖息的地方：
“只要你还握着剑，我就一直在你身边陪你战斗。”
夜凌雪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由无数晶莹的雪花堆砌而成，正在风中一点点消散。
“哥，别难过。”
夜凌雪轻轻挣脱了夜泽皓的手，退后一步，脸上带着释然与温柔的笑容：
“这只是我留在二十年前的一道分身念头。如今见到了你，唤醒了你，它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使命？”夜泽皓心中一痛，想要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是的，使命。”
夜凌雪看着周围逐渐崩塌的意识空间，眼神坚定：
“我的本体还在未来等你。那里的路很难走，但我相信……哥哥一定会站在顶峰。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并肩作战。”
“所以……再见了，哥哥。”
说着，夜凌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抬起那只已经半透明的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
嗡——
一道奇异的暗红色流光在她掌心凝聚。
那不是飞剑，也不是玉简。
而是一根长约一米、通体由不知名黑骨打造、顶端镶嵌着一颗仿佛在呼吸的猩红眼球的……诡异法杖。
这东西散发出的气息，既不属于修仙界的灵力，也不属于虚空的混乱，而是一种更古老、更霸道的气息。
“哥哥，拿着这个。”
夜凌雪将法杖递到夜泽皓面前，神色变得异常郑重：
“这是雪儿在未来掌控的其中一股力量——【恶魔道】的信物。”
“它不是兵器，而是一把一次性的钥匙。”
“一次性？”夜泽皓一愣。
“对。”
夜凌雪指了指杖头的猩红眼球：
“它里面封印着一个微型的‘恶魔传送门’。当你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或者绝境之时折断它。”
“它会短暂地打通时空壁垒，召唤出……它们。”
夜凌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带着一丝对力量的自信：
“虽然只是一次性的，但那个威力……足够帮你把眼前的桌子掀了。”
夜泽皓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冰凉。邪恶。
在手指触碰到法杖的瞬间，一股狂暴的杀戮欲望差点冲击了他的心神，但随即被法杖内留下的夜凌雪印记给压了下去。
“去吧，哥哥。”
“哪怕天塌下来，妹妹也在未来替你撑着。”
夜凌雪的身影彻底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风雪之中。
“凌雪！！！”
夜泽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紧紧握住了那根法杖。
轰隆——！！！
意识空间彻底崩塌。
现实回归。
……
现实世界，修罗城，城主府。
“嘀——”
一直监控夜泽皓生命体征的阵法突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怎么回事？灵力波动异常！”正在为夜泽皓护法的雷烈大惊失色，“城主体内的能量反应突破临界值了！”
就在这时。
躺在床上的夜泽皓，猛地睁开了双眼。
原本黑色的瞳孔中，此刻燃烧着两团灰金色的火焰，而在火焰深处，似乎倒映着漫天的风雪。
“呼……”
夜泽皓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抬起右手，掌心之中，光芒一闪。
那一根在梦境中出现的黑骨红眼法杖，竟然真的随着他的苏醒，具象化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维物品接入！】
【物品：恶魔传送权杖（消耗品 \/ 剩余次数：1\/1）】
【评级：？？？（无法解析）】
【功能：开启单向恶魔通道，召唤高维打击。】
夜泽皓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感受着里面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
一次性……
也就是说，这是唯一的翻盘机会。
“醒了？！夜兄醒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楚怀瑾听到动静，瞬间瞬移进屋，满脸惊喜，但随即被夜泽皓手中那根邪恶的法杖吓了一跳：
“这……这是什么东西？好重的煞气！”
夜泽皓没有解释。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
那里，寒香舞的琴声已经变得断断续续，那道守护全城的银色光幕正在骨面人的笛声攻击下摇摇欲坠。
“外面情况怎么样？”夜泽皓沉声问道。
“很糟。”
楚怀瑾脸色难看：
“那个吹笛子的也是返虚期。寒先生虽然强，但他没有灵力补充，全靠本源在硬撑，已经撑了一个月了……快到极限了。”
“极限么……”
夜泽皓缓缓走下床，并没有穿鞋，赤脚踩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恶魔权杖，眼中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既然他们想听响声……”
夜泽皓推开房门，看着漫天压境的虚空阴云，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弧度：
“那我就给他们放个最大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