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吐着浓白的蒸汽,在苏格兰苍茫的雪原与山峦间穿行。
车窗上凝结着厚厚的冰花,将外界刺目的雪光滤成一片朦胧的白。
车厢内暖意融融,混杂着糖果甜腻的香气和学生们因假期临近而高涨的喧闹。
汤姆·里德尔独自坐在一个隔间的角落,身姿挺拔,仿佛与周围嘈杂的环境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穿着那件用料考究的黑色旅行斗篷,膝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书脊无字的古籍,但目光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被冰雪覆盖的寂寥景色。
他的面容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属于优等生的、恰到好处的倦怠。
然而,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最深处,却跃动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混合着期待与某种冰冷算计的微光。
假期,意味着离开霍格沃茨的监视,意味着更广阔的空间,也意味着……更靠近埃德蒙。
隔间的门被轻轻拉开,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侧身进来,带着一身冷气和他惯有的、略带慵懒的优雅。
他脱下龙皮手套,在汤姆对面的位置坐下,灰蓝色的眼睛扫过那本无字书,没有多问。
“圣诞节有什么安排,里德尔?”
马尔福的语气随意,像是在闲聊,“家里在法国南部有个小庄园,冬天还算暖和。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去处……”他抛出邀请,带着纯血家族特有的、施舍与拉拢并存的姿态。
汤姆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马尔福身上,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感谢你的好意,阿布拉克萨斯。”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但我已有安排。需要去伦敦处理一些……家族事务。”他用了“家族事务”这个模糊而体面的词,巧妙地回避了具体内容。
马尔福挑了挑眉,没有追问。
他早已习惯汤姆这种滴水不漏的作风。
他转而谈起翻倒巷几家店铺新到的、据说来自东方的“有趣”商品,言语间暗示着某些违禁品的流通。
汤姆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精准的点评,显示出他对那些灰色地带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拥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列车在约克郡临时停车,站台上的风雪更大了。
透过模糊的车窗,汤姆看到几个穿着不合时宜的薄外套、冻得瑟瑟发抖的麻瓜孩子在站台上奔跑。
他的目光掠过他们,没有任何停留,如同扫过路边的石子,黑眸里是一片纯粹的、冰冷的漠然。
他脑中闪过的,却是埃德蒙信中那些关于“代价”与“必要”的论述,以及他自己在有求必应屋内,对着镜子反复练习构筑思维壁垒时的孤绝。
风雪裹挟着《泰晤士报》的叫卖声飘进车厢:剑桥期末考延期...王室视察三一学院...汤姆的黑眸骤然收缩。报道配图上那个穿着剑桥校服、站在人群中的侧影,分明是埃德蒙。
他竟没有离校。
听说剑桥还在考试?你哥哥今年...
他留在学院。汤姆打断道,指尖的领带夹硌进掌心,有些研究走不开。
马尔福挑眉:圣诞节独自留校?你们兄弟真是...他咽下这个词,转而谈起法国南部的圣诞派对。
汤姆凝视着窗上冰花。埃德蒙从不失约,除非遇到更重要的事——比如那些需要动用黑魔法古籍和炼金术的。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银质领带夹。
炼金术的微光在金属表面流转,像极了他此刻躁动的心绪。
三个月前埃德蒙在国王十字站台送别时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此刻在记忆里格外清晰。
列车再次启动,轰鸣着驶向伦敦。汤姆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风雪愈发猛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他闭上眼,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看似休息,脑海中却已经开始勾勒抵达伦敦后的计划,以及……即将与埃德蒙见面的场景。
那枚冰冷的领带夹,在他指尖留下细微的压痕。
当列车终于驶入国王十字站台,汤姆拎起行李箱,在蒸汽中望向东南方向。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魔法帷幕在他身后晃动,而他的脚步已转向前往剑桥的站台。
皑皑白雪覆盖着三一学院的方庭。
埃德蒙宿舍的灯光在夜色中孤悬,像暴风雪中唯一的灯塔。
此刻他应当正对着那些染血的密信和炼金图纸,就像汤姆在霍格沃茨夜复一夜地对着大脑封闭术的镜像练习。
行李箱轮子在雪地里划出深痕。
汤姆抬头望着那扇亮灯的窗户,雪花落在他睫毛上。
这次不再需要猫头鹰传信,不需要密码隐语。
某些答案,必须当面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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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说只能写300字,所以后面的我没有单独感谢,不好意思哈ヾ(′▽`;)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