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之星，休息室内。
林凡的意识已化作一张天罗地网，透过那枚无法被侦测的量子探针，死死笼罩住星海彼端的恶魔一号。
他就是监视器前唯一的导演，静静欣赏着大厅内那个蜷缩在地，彻底崩溃的恶魔女王。
凯莎，或者说林夕，安静地靠在他肩头。
通过两人共享的心灵链接，她正“观看”着这场为她妹妹量身定制的独角戏。
她能清晰地“听”到，那个数万年来都桀骜不驯的妹妹，此刻正发出野兽幼崽般压抑的呜咽。
凯莎的银色眸子里情绪翻涌，有叹息，也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悯。
“林凡……她……”凯莎的意念出现了一丝波动。
林凡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将她更深地揽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安抚着她。
“你心疼了。”他的意念温柔而坚定。
“但这是必须的，我的女王。不破不立，想让她挣脱仇恨的牢笼，就必须先把它彻底打碎。”
凯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遥远的记忆里搜寻着什么。
一道关键信息传入林凡脑海：“我这个妹妹，看似张扬叛逆，但骨子里，比谁都害怕被抛弃和不被理解。这是她最大的弱点。”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
“收到。女王陛下的‘场外指导’，是最好的剧本补充。”
他的意念在链接中带着一丝调侃。
“心理防线已经触底，差不多了。现在，该我们的‘特邀演员’登场，去给她送上致命的温暖了。”
……
恶魔一号。
就在莫甘娜精神即将彻底崩断的瞬间。
一个微虫洞，在她面前，悄无声息地旋开。
蔷薇，去而复返。
林凡的意念剧本，冷酷而精准地在蔷薇脑中浮现。
“时机完美。走过去，蹲下，别说话，先擦掉她的眼泪。记住凯莎给的情报，让她知道，你没有抛弃她。”
蔷薇的内心闪过挣扎。
利用一个人的真心，真的对吗？
但下一秒，地球在烈焰中燃烧的幻象冲散了这丝犹豫。
这是战争！
她遵从着这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剧本”，走到莫甘娜面前，缓缓蹲下。
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擦去了莫甘娜脸颊上的泪痕。
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动作，让莫甘娜的身体瞬间僵住，哭声也戛然而止。
“你回来干什么？”
她用冰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道，强行掩饰着内心最深处那死灰复燃的狂喜。
“来看我笑话？”
“上钩了。”林凡的意念平静无波，“现在，植入概念。问她，如果凯莎变了呢？”
蔷薇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完美复述着林凡为她量身打造的台词。
“我回来，是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我说如果……凯莎女王这次回来，她变了呢？她不再是那个只讲究秩序和规则的诸神之王了呢？”
“什么意思？”莫甘娜果然愣住了。
“用细节说服她。提我，提人性，提她没见过的力量。”林凡的“剧本”继续。
蔷薇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思索。
“我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刚才在北之星，和华烨对峙的那个女人，她的眼神，不一样。”
“凯莎女王的眼神，是俯瞰众生的神圣。而她的眼神，虽然也很冰冷，但在看她身边那个叫林凡的男人时，我看到了……温柔，和人性。”
听到这句台词，林凡怀中的凯莎，指尖在他胸口轻轻一蜷，脸颊更深地埋了进去。
“而且，”蔷薇继续抛出重磅炸弹，“她用的力量，不是神圣之力。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更自由，更本质的力量。”
这番话，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完美切中了莫甘娜心中最深的疑虑。
“你想说什么？”莫甘娜下意识地追问。
“抛出诱饵，给她一个虚假的希望，一个‘我们’可以解决问题的可能。”林凡的指令带着一丝玩味。
蔷薇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姐妹之间数万年的恩怨，或许有另一种解决的方式。不一定……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你太天真了，蔷薇。”莫甘娜惨笑，“我和她之间，早就没有退路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终极杀招！告诉她，你会站在她这边！”林凡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这一次，蔷薇的眼神，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不仅仅是复述，更是她此刻内心的真实抉择。
“那如果，我帮你呢？”
“帮你？”莫甘娜彻底呆住。
“对。”蔷薇的语气斩钉截铁，“我跟你回去。但不是作为恶魔，而是你的朋友。我会帮你，一起对抗华烨。甚至，如果凯莎女王真的要对你赶尽杀绝，我也会站在你这边，帮你对抗她！”
这番话，在莫甘娜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最后一步，提出我们的条件。让她掀桌子！”
蔷薇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但是，作为交换，你必须答应我，放弃和华烨的联盟，放弃主动攻击地球。我们可以一起，去见一见那个‘新’的凯莎，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或许是我们所有人，避免毁灭的，唯一机会。”
蔷薇的提议，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劈开了莫甘娜心中所有的混乱与迷茫。
和华烨决裂？
和凯莎谈判？
这简直是疯了！
但看着蔷薇那双充满了信任和决心的眼睛，感受着那句“我帮你”带来的，数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温暖，莫甘娜那颗早已冰封的心，竟然奇迹般地，生出了一丝名为“希望”的火苗。
或许……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为了蔷薇，为了这个唯一理解自己，没有抛弃自己的……希望。
“你……说的是真的？”莫甘娜的声音，带着不敢相信的颤抖。
“我杜蔷薇，说话算话。”
莫甘娜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擦干眼泪，脸上重新绽放出那个熟悉的，邪魅而张扬的笑容。
“好！”
“不就是掀桌子嘛！老娘最擅长了！”
她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发出了女王的指令。
“传我命令！所有恶魔军团，停止向地球跃迁！给老娘调转枪口，锁定天宫集群！”
“阿托！给老娘滚进来！把通讯接上华烨那个傻逼的频道！”
“老娘，要跟他分手！”
……
天宫号。
华烨正惬意地躺在王座上，享受着天渣们的狂热崇拜。
在他看来，战争已经结束。
凯莎回来了又怎样？一个没有神体的凡人罢了，身边只有一个能力诡异的小子。
而自己这边，天宫集群，虚空战士，再加上凉冰那个蠢女人的恶魔军团。
两大王者联手，碾碎地球和那个落魄的凯莎，易如反掌。
他已经开始幻想，抓住凯莎后，要当着全宇宙的面，好好“疼爱”她，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时代唯一的王。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匆忙跑入。
“王！不好了！恶魔女王……莫甘娜，发来了紧急通讯！”
“哦？”华烨挑眉，“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接进来，本王正好问问她，准备怎么瓜分地球。”
莫甘娜的全息投影出现。
画面中的她，脸上没有丝毫合作的喜悦，反而挂着冰霜与嘲弄。
“华烨，我亲爱的‘盟友’。”莫甘娜开口，声音甜得发腻。
“干嘛？这么着急就想本王了？”华烨轻佻地笑。
“我是来通知你一件事。”莫甘娜的笑容变得危险。
“我们的联盟，到此为止了。”
“分手吧，渣男。”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整个王座大厅，死寂一片。
华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十几秒后。
“操！”
他猛地一脚，将面前纯金打造的桌子踹成了碎片！
“那个碧池！她敢耍我？！”
华烨的肺快要气炸。
临阵倒戈！
这绝对是莫甘娜那个疯女人能干出来的事！
“王！侦测到恶魔军团已停止跃迁，并且……他们的主炮，锁定了我们！”一个天渣连滚带爬地进来报告，声音发抖。
“反了！她真的反了！”
华烨暴怒踱步，他想不明白，莫甘娜为什么会突然变卦。
“王，息怒。”
阴柔的声音响起，是若宁。她已修复神体，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若宁走到华烨身边，冷静分析，“莫甘娜突然反水，只说明一件事，她从地球那边，得到了某种让她觉得有翻盘希望的承诺。”
“承诺？凯莎能给她什么承诺？不把她大卸八块就不错了！”
“此一时彼一时。”若宁摇头，“别忘了，凯莎身边，还有一个最大的变数。”
“那个叫林凡的男人？”华烨眼中闪过阴霾。
“对。”若宁的眼神变得凝重，“那个男人的能力，太过诡异，我怀疑，莫甘娜的变卦，就和他有关。”
华烨沉默了。
一个能让莫甘娜临阵倒戈的变数，确实不容小觑。
“那依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将计就计。”若宁的眼中，闪过毒辣的光芒，“凯莎和凉冰的仇恨没那么容易化解，让她们姐妹先斗，我们坐山观虎斗，正好看看凯莎到底藏了什么底牌。”
“而且……”若宁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我从和那个男人的短暂接触中，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弱点。”
“什么？”
“那个男人，很在乎凯莎。”若宁回忆道，“当王您说要将那个女人当成宠物时，那个男人身上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个拥有如此强大能力的人，却有着如此致命的……情感弱点。”
若宁的话，让华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
“是的，王。”若宁躬身，“无论那个男人有多强，只要我们抓住了那个女人，他就等于被我们扼住了喉咙。”
“凯莎，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哈哈哈哈！”华烨放声大笑。
“好！好一个若宁！不愧是本王最聪明的军师！”
他一把将若宁揽入怀中。
“传我命令！舰队暂缓攻击！开启最大功率探测，给我死死盯住地球！”
“既然他们想玩，那本王，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华烨的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
他想到了一个，比直接摧毁地球，更有趣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