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国际航空展中心的主舞台边上，手指轻轻按着左手腕上的机械表。头顶的环形灯光缓缓转动，洒下一束束冷白色的光，像是把空气都切开了。他没有去看大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目光一直盯着侧边那扇还没打开的门。
三个小时前，苏棠发来最后一条消息：莫斯科第七区地下三层的服务器已经彻底烧毁，所有备份全部断开，维克多名下的海外账户也被冻结了。结尾只有一句话——“证据链闭环，可以公布了。”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盘，红光一闪，眼前浮现出一行小字：【太空轨道签到完成，奖励已提取】。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线落在了讲台中央的全息投影上——一架银灰色的航天飞机正悬浮在虚拟轨道上，尾部泛着幽蓝的光。
脚步声响起。岑疏影从右侧走来，一身深灰色西装裙，干净利落。她走到江临川面前站定，没说话，只是轻轻摘下手腕上的卡地亚手表，放在控制台边缘。金属碰上玻璃，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准备好了？”她问。
江临川点头，扣好表带，朝舞台中央走去。
聚光灯亮起的那一刻，全场安静了下来。几百双眼睛盯着台上，有记者、专家，还有各国代表。大屏幕切换成直播画面，全球同步开始。
“三年前，中国还没有自己的可重复使用航天器。”他的声音不高，却很稳，“今天，我宣布，‘天巡-1’号核心技术全面突破。燃料循环系统、热防护材料、再入姿态控制算法，全部国产。”
全息影像展开，三维结构一层层拆解展示。台下有人低声惊叹，不少人举起手机拍照。
“这不是模仿，也不是抄袭。”他抬手调出一组曲线图，“这是我们从零开始建立的飞行逻辑。我们不用别人的标准，因为我们正在创造新的标准。”
话音刚落，入口处突然一阵骚动。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举着文件夹冲破安保线，大声喊：“江先生！我是维克多·布莱克的代理律师！只要您停止发布技术资料，美方愿意撤销所有指控！这是司法豁免协议草案！”
安保人员想拦，但那人已经冲到了前排，高高举起手中的文件。闪光灯疯狂闪烁，镜头全都对准了那份纸。
江临川一动不动。
他转身走回控制台，从内袋掏出一个泛黄的档案袋，封口处印着模糊的国安局编号。他在所有人注视下拆开袋子，抽出里面的照片和文件，翻到第一页，高高举起。
“这是五年前岑家夫妇车祸现场的物证清单。”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刹车油管被人剪断，断裂面是锯齿状的，符合工具切割特征。九爷亲口供述，指令来自岑世昌，资金来自维克多控制的空壳公司‘海澜通联’。”
他翻到下一页，是一张银行流水截图：“这笔二十万美元汇款，发生在车祸前48小时。收款账户是九爷名下的渔船维修账，用途写着‘设备采购’，实际上买了军用级调频发射器组件。”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他又翻一页，拿出一份法医报告：“岑世昌长期服用一种叫诺西帕隆的药，剂量超标四倍。他在董事会签资产质押协议时，正处于药物致幻状态。这段安保录像记录了全过程——瞳孔散大，说话混乱，根本无法正常决策。”
律师脸色发白，还想开口。
江临川看着他，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你们带来的不是什么豁免协议，是封口费。而我想告诉所有人——真相不需要交易。”
他把整叠文件摊开放在讲台上，推向镜头方向。
“这些，才是这项技术背后的真实故事。”他说，“不是资本的游戏，而是用命换来的真相。”
现场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记者们纷纷调转镜头，对准那个呆立原地的律师。他手里的文件滑落在地，没人去捡。
江临川转身准备启动下一个演示环节。
这时，岑疏影走上台。她没拿话筒，也没说话。只是走到他身边，从包里取出一枚小小的金属航天模型，巴掌大小，机身刻着“临川科技”四个字。
她抬起手，轻轻放进他掌心。
江临川低头看着那枚模型，手指慢慢收拢。
“这次，我陪你。”她说。
声音很轻，却被麦克风清楚地传了出去，响彻整个展馆。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热烈。有人吹口哨，后排几个外国工程师甚至站起来鼓掌。大屏幕上，航天飞机的模拟轨迹正划破大气层，稳稳对接空间站。
江临川握紧模型，面向观众席。他的目光扫过前排，那名律师已经退到场外，低头打电话。他不再多看一眼。
“接下来，我们将进行首次地面点火测试。”他说，“地点在西北戈壁试验场，时间是后天上午十点。欢迎大家亲眼见证。”
他按下确认键，全息画面切换成发射场实景。风沙掠过跑道，远处塔架林立，荒凉中透着力量。
岑疏影依旧站在他身旁，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她没再说话，但站得笔直，像一棵终于挺立起来的树。她的影子落在江临川左边，两人并肩而立，背对着巨大的星空投影。
忽然，高窗吹进一阵风，掀起了他们的衣角。灯光倾泻而下，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一点点靠近，最终重叠在一起，像一顶看不见的王冠，静静落在展台中央。
江临川抬起右手，将航天模型举到胸前。金属表面反射出一道冷光，刺破了展馆里的昏暗。
台下有人举起手机录像，镜头正对着那道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