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天亮得很早。尤其是7月的南疆,凌晨四点多,天色就会泛起鱼肚白。
天还没亮透,戈壁的风带着沙粒打在帐篷上沙沙响。
夏一鸣还在睡梦中攥着手机,屏幕上停留在范彬冰昨晚发来的那句“动作戏很危险,注意安全,晚安。”
夏一鸣昨晚刚到这边,有点认床,没怎么睡好,一共眯了不到三小时,就被袁合坪用脚尖踹着帐篷布喊醒:“小子!太阳晒屁股了!想不想开机前把马骑明白?”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套上磨得发亮的牛仔裤,走出帐篷时,袁合坪已经牵着两匹枣红马等在沙丘下。
马鬃在晨曦里泛着油光,却都竖着耳朵,眼神桀骜,这是剧组特意挑的南疆烈马,比他在还珠剧组骑的温驯老马难搞多了。
“上马。”袁合坪扔过缰绳,自己先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得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夏一鸣看自己这个便宜老师这么想教自己骑马,他决定抛开系统技能,实打实把骑术练扎实。
深吸一口气,踩上脚蹬,刚想翻上去,那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一扬,吓得他手一松,“扑通”摔在沙地上,屁股硌得生疼。
“嘿!怂包!”袁合坪在马上笑出褶子,“这马认生,得先让它闻闻你的味儿,知道你不是威胁。”
他牵着自己的马走过来,示意夏一鸣把手伸给马鼻子。那马哼哧着嗅了嗅他掌心的汗,耳朵才稍稍放平。
第二次上马,夏一鸣学乖了,先轻轻拍了拍马脖子,低声哄了句“兄弟给点面子”,才借力翻上去。
可屁股刚坐稳,袁合坪突然吆喝一声:“驾!”两匹马猛地往前窜,夏一鸣重心不稳,下意识抓住马鬃,差点栽下去。
“腰挺直!膝盖夹紧!手别死拽缰绳!”袁合坪在前面策马小跑,头也不回地喊,“跟马较劲你能赢?得顺着它的劲儿!”
戈壁的沙地看似平坦,实则暗藏坑洼,马蹄踩下去会陷进半掌深的沙子,每一步都颠得夏一鸣五脏六腑都在晃。
他咬紧牙关,努力回忆之前使用系统马术专精时的骑马要领,但南疆的马跑起来更野,风裹挟着沙粒打在脸上像针扎。
不到半小时,他大腿内侧就磨得火辣辣地疼,手心也被缰绳勒出了红印。
“歇会儿!”袁合坪在一片红柳丛旁勒住马。
夏一鸣几乎是从马背上“滑”下来的,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他喘着粗气,撩起裤腿一看,膝盖上青了一块,牛仔裤内侧已经磨得发白。
袁合坪扔给他一壶水,自己掏出旱烟袋吧嗒起来:“知道为啥非让你骑烈马?”
夏一鸣打开水壶,一股脑的往嘴里灌水,缓了缓说道,“老师是想让我,“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袁合坪,正抽着烟,差点一口呛到,“我去你的,你以为你是萧十一郎啊!”
“《卧虎藏龙》里有场戏,你得骑着马在流沙里救人,温吞马演不出那股子生死时速的劲儿。”
他指了指远处起伏的沙丘,“看见没?下午就在那片沙窝子里练,摔个十次八次,你就知道啥叫‘人马合一’了。”
夏一鸣灌了口水,看着眼前这位“八爷”,突然发现他花衬衫领口磨得毛边,手腕上戴着串油润的核桃。
这哪像个大牌武指,倒像个戈壁滩上的老牧民。
但想起之前拍《小李飞刀》的夜里自己睡不着在房间外练剑,明明四周没人,第二天袁合坪却精准指出他“出剑时手腕太僵”,又觉得这老头眼里藏着刀子,啥都瞒不过他。
“老师,”夏一鸣抹了把脸上的沙,“我刚刚摔那下,是不是姿势特难看?”
袁合坪“噗”地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笑:“比癞蛤蟆蹦跶强点。
不过……”他顿了顿,敲了敲烟袋锅,“你小子摔地上还知道护着胳膊,没像别的新手似的伸手撑地,有点悟性。”
这句半是调侃半是肯定的话,让夏一鸣心里暖了一下。
他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山,雪顶在朝阳下闪着光,突然觉得这戈壁的苦,好像也没那么难咽了。
“走了!再歇马该懒了!”袁合坪翻身上马,“下午加练!学会用膝盖控马,别老靠手拽!”
夏一鸣咬了咬牙,重新踩上脚蹬。这一次,他没急着翻上去,而是像袁合坪教的那样,先贴着马脖子蹭了蹭,低声说了句:“哥们儿,今天咱好好配合?”
那马似乎听懂了,甩了甩尾巴,没再尥蹶子。
当他再次稳稳坐在马背上时,天已大亮,远处帐篷传来剧组起床的哨声。
张子贻牵着马走来,她一向是剧组里最拼的人,每天总是第一个起床。
看到不远处正在骑马的夏一鸣时,明显是有点意外的,竟然还有人比她还早!
李桉导演也已经起来了,正拉着袁八爷在一旁,两个人在商量着什么,旁边还有李桉专门请来的草原马术队的特技师。
他们看到张子贻牵着马走来,袁合坪朝着夏一鸣喊道:“小子,把马骑过来!”
李桉对两个人开口说道:“由于夏一鸣晚来一个月,今天要练习你们两个人的骑马内容。”
戏里面主要骑马的精彩片段就是,玉娇龙跟罗小虎的戏份。
分别是玉娇龙为了要回梳子,策马追罗小虎至荒漠。
玉娇龙和罗小虎在荒漠中缠绵后悠然驾马,慢骑在荒漠中。
玉娇龙和罗小虎双双滚下悬崖之后,罗小虎先上马疾驰而去,留下没马的玉娇龙在大漠里步行。
李桉为了在拍摄的过程中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准备先让夏一鸣跟张子贻两个现在培养一下默契。
所以准备让特技师给他们两个特训几天,其他人则是跟着袁合坪去练习武术动作。
夏一鸣通过一早上的恶补,这匹烈马总算被他驯服了,虽然还没有办法达到骑马打仗的地步,但是简单的策马奔腾没什么大问题。
在马术特技师的指导下,两人骑着马要来一场比赛,谁先绕一圈到达终点就算赢。
夏一鸣做为男人,他让张子贻先跑,张子贻虽然是个女儿身但是性格一点不比男人差。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出发,“驾!”两人几乎同时喊出声,并肩前行。
摄影师跟马术特技师跟在两人后面跟着,李桉导演则是坐在终点位置,用望远镜看着两人赛马。
本来说的是骑到300米的时候就掉头往回走,谁先到终点就算赢,但是这两个人还较上劲了,谁也不服谁,在戈壁上跑没影了。
“回来,诶,你们听到谋有!”马术特技师在后面急得飙出草原话,由于马术特技师还带着摄像师,所以速度根本跟不上。
奔跑中,夏一鸣逐渐找到人马合一的感觉,甚至能在马上做几个武术动作。
张子贻见状不甘示弱,学着他在马上站起,来了个大鹏展翅加金鸡独立。
突然马一颠簸,她重心失控,“啊”地一声从马背上摔下,在沙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夏一鸣一回头发现马还在,人没了。
于是他赶紧的调转马头,这才看到远处正艰难站起来的张子贻。
夏一鸣看到张子贻应该摔得不轻,于是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咋摔了呢?”
说完朝她伸出了手,准备拉她起来。
张子贻却以为这是夏一鸣在嘲笑她,一生要强的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站了起来。
一瘸一拐的准备去追她的那匹蒙古马,可是马刚刚因为受惊,早就跑远了!
夏一鸣没说话,默默上马,骑在她前方不远处,背影像极了剧中罗小虎独自离去的场景。
走了一段路,张子贻终于撑不住,哑着嗓子喊:“夏一鸣,我走不动了!”
夏一鸣回头,看着这个平时总板着脸的姑娘,此刻额角蹭着沙,膝盖渗出血迹,突然觉得她偶尔示弱的样子,比绷着苦瓜脸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