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开学的霍格沃茨，图书馆的窗棂间漏下细碎的金色阳光。
多琳·迪戈里的羽毛笔在《中级魔药制作》的页边空白处轻轻勾画，墨迹晕染开一朵小花。她正琢磨着生死水配方中月光草的最佳采摘时间，突然听见身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多琳！”室友伦特·艾玛气喘吁吁地停在长桌前，黑色发间的发饰歪斜，“在黑湖边——斯内普和波特他们又打起来了！但是这次比较严重，好像见了血！”
羊皮纸上的墨迹猛地洇开一大片。多琳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上周的魔药课上斯内普被烫伤的手背还缠着绷带，那伤口现在一定——
“多琳？”坐在长桌对面的阿莫斯抬起头，但是妹妹已经抓起书包迅速的冲了出去。她的长袍下摆不小心扫翻了墨水瓶，深蓝色的墨水在古老的橡木桌面上蔓延，像一片小小的黑湖。
穿过庭院时，打人柳的枝条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多琳的心跳快得发疼，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转过最后一个弯，黑湖的波光突然映入眼帘——那水面今天出奇地平静，倒映着天空的蓝，像一块巨大的琉璃。
然后她看见了他们。
山毛榉树下，斯内普靠坐在粗壮的树干旁，黑色的校袍撕裂了一道口子，苍白的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而莉莉·伊万斯蹲在他面前，红发如瀑般垂落，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莉莉的手甚至轻轻搭在斯内普的手腕上。
“...他们越来越过分了。”莉莉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应该告诉斯拉格霍恩教授。”
斯内普苍白的脸上浮现倔强的神色：“不需要。”他动了动手指，多琳看见他指尖有细小的割伤——肯定是又偷偷练习那些超纲的魔咒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截枯枝。
莉莉猛地回头，翡翠般的眼睛里还带着未散的忧虑。多琳僵在原地，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像一个闯入者，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哎哟，看看这是谁？”西里斯·布莱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二年级的他个子已经很高，阴影完全笼罩住了多琳。“赫奇帕奇的小跟班又来送药了？”
詹姆·波特从远处的树后转出来，眼镜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他夸张地行了个礼：“需要创可贴吗，鼻涕精？或者——”突然抽出魔杖，“再来个门牙赛大棒？”
多琳转身，看见詹姆·波特和莱姆斯·卢平大步的朝这边靠近，魔杖已经握在手中。彼得·佩迪鲁跟在他们身后，像只兴奋的小老鼠。詹姆的眼镜在阳光下反着光，遮住了他的眼神，但嘴角的弧度充满恶意。
莉莉像护崽的母狮般跳起来：“你们发誓过不再用恶咒！”
“除非他管住那张臭嘴！”詹姆的魔杖开始发红光
“让开，莉莉。”西里斯懒洋洋地说，修长的手指微微转着魔杖，“我们只是来讨回公道。”
斯内普缓缓站起身，尽管脸色苍白得像纸，但黑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需要四个人一起吗，波特？还是说你们格兰芬多的勇气只体现在以多欺少上？”
詹姆的魔杖尖端突然迸出火星：“闭上你的臭嘴，鼻涕精！”
多琳看着这一幕，胃部拧紧，斯内普只有一个人，而且明显受了伤。莉莉站在中间，左右为难，红发在风中飘扬像一面旗帜。
“够了！”莉莉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们都发誓过不会再——”
“是他先侮辱哈弗利的！”彼得突然尖声道，“说她是——”
“我没有。”斯内普冷冷地打断，“不过看来造谣也是格兰芬多的特长。”
詹姆的魔杖猛地抬起，多琳看见一道红光闪过——
“除你武器！”
咒语比她想的更快出手。詹姆的魔杖飞向空中，被西里斯敏捷地接住。所有人都转向声音的来源，多琳这才意识到是自己举起了魔杖。
她的手臂在颤抖，但声音意外地稳定：“二对二才公平，不是吗？”
空气凝固了几秒，詹姆的魔杖垂下来一点，西里斯却吹了个口哨：“哇哦，小獾崽长出尖牙了？”
“多琳？”莉莉惊讶地睁大眼睛。
斯内普的表情难以读懂，但多琳注意到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随时准备介入。这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让她心头一热。
“迪戈里，”詹姆皱眉，“这不关你的事。”
“现在关我的事了。”多琳向前一步，魔杖稳稳地指着他们，“如果你们想决斗，就按规矩来。否则就离开。”
湖面吹来的风突然变得凛冽。多琳能感觉到斯内普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像一簇冰冷的火焰。西里斯把玩着詹姆的魔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为了莉莉，”他最终耸耸肩，把魔杖抛还给詹姆，“不过小雏菊，下次选边站要更谨慎些。”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毒蛇可是会咬人的。”
等格兰芬多们走远，多琳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在打架。她转身时，看见斯内普正用破袖子擦脸，动作粗鲁得像在惩罚自己。她缓缓放下魔杖，就听见莉莉轻声说：“我去找庞弗雷夫人。”红发女孩犹豫地看了斯内普一眼，又对多琳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山毛榉树下只剩下他们两人，斯内普的呼吸还有些不稳，但已经挺直了背脊。多琳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白鲜香精，水晶瓶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给，用这个涂一下吧！”她递过去，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轻柔。
斯内普没有接，只是盯着她看，黑眼睛深不见底：“为什么？”
多琳固执地举着瓶子：“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我是问你为什么插手。”他的声音像磨砂纸般粗糙，“这不关你的事。”
湖面泛起涟漪，一只水鸟掠过水面。多琳突然注意到地上有几朵被踩碎的野雏菊，白色花瓣沾着泥土。她蹲下身，轻轻拾起一朵还算完整的。
“我的名字，daisy，”她将小花放在斯内普身边的树根上，“在法语里是这个意思。”
斯内普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缓缓接过白鲜香精，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多琳的手掌，那一小片皮肤突然变得异常敏感。
“谢谢。”这个词像是被硬挤出来的，轻得几乎听不见。
多琳站起身，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走出几步后，她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迪戈里。”
她转身，看见斯内普站在树荫下，苍白的脸上那道血痕已经不再流血，但显得格外刺目。
“小心布莱克。”他说，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比较记仇。”
多琳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卷绷带：“这个...比校袍干净。”她将绷带放在草地上，转身快步离开，心跳快得像是刚骑过飞天扫帚。
转过弯道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斯内普还站在原地，手中拿着那卷绷带，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细碎的金色光斑，像是一幅被撕碎又拼凑起来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