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闻声回头，一瞬间差点忘了呼吸。
沈知亦穿着蓝色旗袍站在他的身后，蓝色的绸料衬得她肌肤莹润。
长发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下意识站起身。
“怎么样？”她扶着沙发靠背微微歪头，珍珠耳坠随着动作摇晃。
王也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声音：“完了…”
“嗯？”
“我现在特别理解周幽王。”他上前两步，看着她轻笑，“要是你早生几千年，哪儿还需要烽火戏诸侯啊。”
李知在后面重重咳嗽：“注意点！这还有个大活人呢！”
终于，他朝沈知亦伸出手：“走吧，再不出门该堵车了。”
李知突然往他怀里塞了个车钥匙：“开我的车，后备箱还有两箱茅台。”
“哥你这…”王也捏着钥匙怔住。
“少废话。”李知恩别过脸去，“要是让她受半点委屈…”
“您把我埋进地里。”王也接得从善如流。
沈知亦笑着挽住两人胳膊：“好啦，再磨蹭下去，该赶不上和叔叔阿姨约好的时间了。”
车子驶出庭院时，沈知亦发现王也一直在笑。
“开心什么呀？”
他单手打方向盘转弯：“就是觉得…咱们这两大家子，挺般配。”
快到时，沈知亦轻轻吸了口气，王也捏了捏她的手，发现她掌心有些湿润。
“紧张？”他低声问。
“有点。”沈知亦老实点头，“怕叔叔阿姨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王也笑着捏她指尖，“我爸都快放鞭炮了！他都打算做好我这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的打算了！”
“真的吗？”沈知亦说道。
“真的，还有就是要是我爸一会儿说奇怪的话，你别介意啊。”
结果刚进院门，就看见王卫国领着全家佣人列队相迎。
王爸上前一把攥住沈知亦的手：“闺女！谢谢你收了这个孽障！”
王也痛苦扶额：“老爷子！您这用的什么话！”
沈知亦看着眼前戏剧性的场面，突然理解王也那混不吝的性子是从哪儿来的了。
“去去去！边儿待着去！”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把王卫国挤开，热切地拉住沈知亦的手，“小亦啊，阿姨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当年你来家里找小也，我就知道——”
王也突然冲过来隔在两人中间：“妈！说好不提这茬的！”
王母灵活地绕过儿子，继续对沈知亦眨眼：“那时候某个小子的作业本里还夹着——”
“咱别在这儿杵着了！”王也几乎是喊着打断，耳根红得发烫，手忙脚乱地推着两人往屋里走。
沈知亦看着他连脖颈都泛起粉红，忍不住轻笑。
却被他偷偷捏了下手心，耳边传来气急败坏的低声警告：
“不许笑！”
可在沈知亦的眼睛里，他通红的耳朵尖，就连发丝都透着可爱。
来到客厅稍坐片刻，王母趁着开饭前的空隙，神秘兮兮地把沈知亦拉到偏厅。
“伯母？”沈知亦刚开口，就被往腕间套了只翡翠镯子。
“拍卖会一眼相中的，”王母按住她要推拒的手，“这水头衬你。”
沈知亦看着腕间流光溢彩的翡翠，连连摆手：“太贵重了，真的不能……”
“收着吧。”王也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我妈的首饰盒比王家库房还满。”
王母瞪儿子：“怎么说话呢！”又拍拍沈知亦的手背：“他爸当年第一次带我回家，给的还是镀金镯子”她朝客厅抬抬下巴。
王卫国洪亮的嗓音飘进来：“我听见了！那镀金镯子可是当年百货大楼最紧俏的款！”
满室笑声中，众人移步餐厅。紫檀木圆桌旁除了王卫国夫妇，还坐着二哥王亦与二嫂，身旁特意空着个位置。
“老大还在国外，”王卫国给沈知亦夹了块鲍鱼，“一时半会回不来。”
王也凑近她耳边：“我大哥是投行疯狗，你明天见到他别被吓着。”
话音未落，沈知亦面前的碗里又落下大哥夹的虾饺，二嫂添的燕窝，王母盛的汤…很快便堆满了。
王也看着堆成小山的碗，突然把自己的空碗推过去：“那什么…分我点？”
王卫国立即瞪眼：“臭小子自己没手？
沈知亦在桌下轻轻握住的他手，舀了勺大虾递过去。
王也就着她勺子吞下，得瑟地朝父亲挑眉。
王卫国瞪圆眼睛刚要开口，就被王母轻轻按住手臂。
饭后，王母笑吟吟地望着小两口：“年轻人别陪着我们耗时间，去花园逛逛。”
说着就把两人往外推。
王也顺手从果盘捞了个苹果，被母亲拍了下手背：“没规矩！”
月光下的王家园林别有洞天，沈知亦望着小桥流水惊叹：“这真是…私家花园？”
“老爷子搞的，”王也拉着她坐在湖上，“他就喜欢这些！”
“那伯父的审美真不错呀！”沈知亦夸赞道。
“审美？”王也嗤笑一声，“您可别捧他。”
他随手摘了片叶子叼着：“前些年家里装修，老爷子恨不能把水龙头都换成纯金的。”
沈知亦想象着那个金光闪闪的画面，忍不住弯起眼睛。
叶子被抛了出去，点在池面，惊散了湖里的鱼群：“到后来我妈发了火，才改成现在这样。”
一阵风吹过他们俩，王也忽然轻笑：“不过现在这样挺好——至少你来了不会晃着眼。”
这句不知怎的戳中沈知亦笑穴，她突然笑得直不起腰，整个人歪进王也怀里。
“哎哟喂，”王也赶紧揽住笑软的人，“这笑点也太低了…”
沈知亦拽着他衣服直喘气，眼角都笑出泪花。
王也低头看她水光潋滟的眼睛，突然托住她后脑吻了上去。
笑声戛然而止。
树叶沙沙响着，他吻得比平时凶，像是要把她未尽的笑声都吞吃入腹。
分开时两人气息都不稳，王也抵着她额头轻喘：“还笑不笑了？”
沈知亦红着脸摇头，却在他再次靠近时，突然仰头啄了下他喉结：“可是真的很好笑嘛——”尾音消失在相贴的唇间。
而在二楼的露台上，王母使劲拽着丈夫的袖子：“快看！俩孩子多般配！”
王卫国板着脸：“像什么话！偷看小年轻谈对象…”
“那你回屋呗？”王母刚松开手，却又突然低呼道，“哎呦喂亲上了！”
“什么？！”王卫国立刻扒着栏杆探出身，“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王母赶紧把他拉回来：“小点声！你想把孩子们吓跑吗？”
夫妻俩挤在露台上偷看，王卫国忽然嘟囔：“当年我第一次亲你，可是在民政局门口…”
“得了吧，”王母笑着靠进丈夫怀里，“现在可不比当年！”
“哎呀，也是，不过……”王卫国突然正色：“得挑个黄道吉日去见见老李。”
王母挑眉：“现在知道急了？”
王卫国老脸一红，“这傻小子好不容易有人要，万一小亦反悔…”
王也的声音懒洋洋飘上来：“爸，您二位偷看就偷看，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露台上顿时一阵慌乱，王母拽着丈夫往屋里躲，王卫国还在嚷嚷：“我这是客观评价！”
月光下，沈知亦把发烫的脸埋进王也胸膛，听见他带着笑意的震动从胸口传过来：“没事，让他们酸去。”
他忽然扬声道：“妈！当年我爷爷是不是也这么偷看你俩约会的？”
房间里传来王母响亮的回答：“怎么可能，你爷爷才不会呢！”
“胡说！”王卫国急吼吼的声音插进来，“爹当年……哎哟你掐我干嘛！”
沈知亦在王也怀里笑出声，风裹着树木的香气，把两代人的笑声揉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