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青石板上的民谣
古镇的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缝隙里嵌着深绿的青苔，像给路面绣了道花边。林玥他们踩着石板往里走，鞋底贴着路面“踏踏”响，回音在窄巷里荡开，竟真有几分旋律的意思。
“你听，”苏清鸢蹲下来，指尖划过石板缝里的青苔，“每块石板的声音都不一样。”她用指关节敲了敲脚边的石板，“咚”的一声沉厚；再敲旁边那块，“叮”的一声脆亮。
陈曼把变形的铁皮板垫在屁股底下坐，铁皮边缘刮过石板，“刺啦”一声，倒像留声机的针头划过唱片。“这地方适合唱慢歌，”她望着巷子里挂着的红灯笼，“比瀑布那儿软多了。”
林玥找了家门前有石墩的老铺子，把断弦的吉他放在石墩上，正对着巷口。阳光斜斜地穿过飞檐，在石板路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有穿蓝布衫的阿婆端着木盆从对面走过，木盆沿碰着石板，“哐当哐当”的节奏恰好踩在鼓点上。
“先试试调。”林玥没换琴弦，就用剩下的几根拨弄着，琴声混着石板的回音，竟有种旧时光的沙哑。他轻轻唱起来，调子是刚在心里编的：“青石板，长又弯，阿婆的木盆敲呀敲……”
巷口的老槐树底下，几个纳鞋底的老太太停下了手，其中一个穿黑布裤的奶奶往这边看了看，忽然跟着哼起来：“石板滑，青苔软，娃娃追着蝴蝶跑……”
林玥愣了愣，笑着接下去：“灯笼红，影子摇，阿公的烟袋冒呀冒……”
“烟袋灭，故事来，听我讲段老歌谣……”奶奶们的声音带着皱纹的颤，像石板上的裂纹，藏着数不清的日子。
陈曼把铁皮板竖在旁边当鼓，用手指轻轻敲，“咚咚”声裹着巷子里的风，竟格外温柔。苏清鸢捡了片枯树叶，卷成哨子吹，音色里带着点痒，像石板缝里钻出来的风。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来，手里举着根麦芽糖，站在林玥面前，等他唱完一段，突然把糖递过来：“哥哥，这个给你润嗓子。”
林玥接过来，糖纸剥开会“沙沙”响，他咬了一口，甜津津的味道漫开时，忽然想起刚才那位奶奶哼的词。他问小姑娘：“奶奶们常在这里唱歌吗？”
小姑娘指了指老槐树：“她们天天在这儿晒太阳，会唱好多老歌，说以前的人走夜路，就踩着石板的声音唱歌壮胆呢。”
正说着，刚才哼歌的奶奶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面装着晒干的野菊花。“这花泡水喝，润喉。”她把篮子递给林玥，“你们唱的调儿，像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常哼的，他以前挑着货担走石板路，就这么一步一唱，担子晃悠悠的，比现在的音乐好听。”
林玥把野菊花放进吉他盒，忽然有了主意。他让陈曼用铁皮板在石板上拖出长长的“滋啦”声，像老货担的吱呀响；让苏清鸢摇着空铃铛架子，让风穿过架子发出“呜呜”的轻响，像巷子里的回声。
然后他拨动琴弦，唱道：“货担晃，石板唱，一步一声老时光……”
奶奶们跟着合，小姑娘在旁边跳着踩光斑，连趴在墙根的老黄狗都抬起头，尾巴“啪嗒啪嗒”拍着石板，倒成了最合拍的节拍。
太阳落山时，巷子里的灯笼亮了，红光映在青石板上，像泼了层蜜。林玥他们收拾东西准备走，奶奶们塞给他们一包野菊花，还有几块麦芽糖。
“前面的镇子有座老石桥，”奶奶指着巷口，“夜里听着水声，能编出更柔的曲子呢。”
林玥点头，抱着吉他往巷外走。石板路的“踏踏”声跟着他们，像在说：“慢慢走，慢慢唱，日子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