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惊涛骇浪》· 第12章 螳螂与雀
碎石滚落的细微声响，在呼啸的江风和下方隐约传来的守军喧哗中，几乎微不可闻。但凌云全身的神经却在这一瞬间绷紧到了极致！他如同被冰水浇头，所有的疲惫和伤痛都被强烈的危机感压了下去。
有人！而且就在他下方不远处的“猿愁径”上！
是守军的暗哨？还是……追踪而来的杀手？王总旗的人？崔振海的人？
他猛地屏住呼吸，身体紧贴冰冷的岩石，将全部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与岩石融为一体。右手悄然摸向靴筒中的短刃，左手则缓缓将背上的强弩解下，悄无声息地搭上一支弩箭。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岩石边缘，将头探出一点点，目光如鹰隼般扫向下方的峭壁。
月光被浓厚的云层遮挡，只有微弱的光线洒下，峭壁上一片昏暗。但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凌云还是隐约看到，下方约莫三四丈处，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岩壁，以一种不逊于他的敏捷和谨慎，向上攀爬！
那黑影的动作极轻，几乎听不到声音，若非刚才那几颗松动的碎石，凌云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是谁？！
凌云的心脏狂跳。对方显然也是高手，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这条“猿愁径”！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他必须在其发现自己之前，先下手为强！如果是友……这荒郊野岭，险恶之地，哪来的友军？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下方的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攀爬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警惕地向上方望来！
四目相对！尽管光线昏暗，但两人都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是敌！
凌云不再犹豫！几乎在对方抬头的刹那，他扣动了强弩的悬刀！
“咻！”
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射对方面门！这一箭又快又狠，角度刁钻，几乎封死了对方所有闪避的空间！
那黑影显然也没料到上方有人，而且出手如此果决狠辣！危急关头，他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身体猛地向侧面一荡，如同猿猴般挂在了一根突出的岩棱上！
“笃！”弩箭深深钉入他刚才头部位置的岩壁，箭尾剧颤！
一击不中！凌云心中凛然，对方的身手远超寻常守军！
而就在他准备射出第二箭时，下方的黑影也动了！他并未慌乱，反而借着那一荡之力，双脚在岩壁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向上疾窜！同时，他手中寒光一闪，一道细微的破空声直袭凌云！
是飞刀！或者类似的暗器！
太快了！凌云来不及闪避，只能猛地一偏头！
“嗤！”一道冰冷的寒意擦着他的耳廓飞过，带起几缕断发，钉入后方的岩石中！
好险！凌云惊出一身冷汗！对方在躲避的同时还能发出如此精准凌厉的反击，绝对是顶尖的好手！
不能让他上来！一旦让对方占据这片小小的平台，展开近身搏杀，以自己重伤之躯，绝无胜算！
凌云眼中厉色一闪，不再节省弩箭，连续扣动悬刀！
“咻！咻！咻！”
三支弩箭呈品字形射向对方上窜的路线！他要用密集的箭矢将对方逼下去！
那黑影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弩箭射中！但他临危不乱，身体竟然在空中诡异地一扭，如同没有骨头一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支弩箭，同时手中的短刃精准地格开了第三支！
“铛！”火星四溅！
但这一下格挡，也让他上升的势头耗尽，身体向下坠去！
机会！凌云岂能放过，第四支弩箭已然上弦，对准了对方下坠的身影！
然而，那黑影在下坠过程中，猛地将手中短刃插入岩壁缝隙，止住坠势，同时抬头看向凌云，蒙面巾上的双眼，在黑暗中竟闪过一丝嘲弄的神色。
不对！凌云心中警兆骤生！对方不是一个人！
几乎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另一道更加模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他侧后方的峭壁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一柄淬毒的短剑，带着冰冷的杀意，直刺他的后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面那个是诱饵！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凌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此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体前倾，根本无法回身格挡！而前方的“诱饵”也正虎视眈眈！
生死一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