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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 《破晓》· 第8章 血染暗巷 (约 4000字)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带着垃圾腐烂的恶臭和刺鼻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堵塞着口鼻,吞噬着意识。狭窄的巷道,两侧是高耸的、布满苔藓和污渍的土墙,头顶只有一线扭曲的、被浓云遮蔽的惨淡月光,勉强勾勒出脚下泥泞不堪、堆满秽物的地面轮廓。

凌云如同一条濒死的野狗,在黑暗中踉跄奔逃。左腿完全失去了知觉,如同拖着一段沉重的朽木,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太阳穴那道深可见骨伤口的剧痛,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眩晕。温热的血液不断从头顶和腿上的伤口涌出,浸湿了破烂的夜行衣,滴落在污浊的地面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在黑暗中依旧隐约可辨的暗红色痕迹。

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喉咙干渴得仿佛要冒烟。耳边是嗡嗡的耳鸣声,以及……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呼喝声和犬吠声!

“在那边!血迹往这边去了!”

“快!他跑不远!”

“放狗!咬死他!”

是北镇抚司的缇骑!还有猎犬!他们追上来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影七生死未卜,自己重伤濒死,前路未知,后有追兵……真正的十死无生!

不能停下!停下就是死!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求生本能,支撑着凌云残破的身体。他咬紧牙关,几乎将牙齿咬碎,用未受伤的右腿和双臂拼命支撑,沿着曲折狭窄、如同迷宫般的巷道,亡命向前爬行!《影蚀篇》内息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运转,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勉强吊住一丝生机,也带来刺骨的寒意,让他保持着一线清醒。

他不敢走直线,专挑最肮脏、最复杂、岔路最多的巷道穿行,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甩开追兵。污水没过脚踝,腐烂的垃圾绊住脚步,恶臭几乎让他窒息。但他浑然不顾,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到关帝庙!找到那口枯井!那是唯一的生路!

“汪汪汪!”凶勐的犬吠声迅速逼近!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这边!快!”

追兵越来越近!猎犬已经嗅到了血腥味!

凌云心中大骇,勐地拐进一条更加狭窄的死胡同!胡同尽头是一堵两人多高的土墙,墙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无处可攀!

绝路!

他背靠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迅速抓起地上污浊的泥浆,胡乱涂抹在头顶和腿上的伤口上,试图掩盖血腥味。然后,他勐地扑向墙角一堆散发着恶臭的、不知堆积了多久的破烂箩筐和废弃物,用尽最后力气,将自己深深埋了进去!

恶臭瞬间将他淹没,腐烂的触感令人作呕。但他死死屏住呼吸,将《影蚀篇》敛息术运转到极致,体温骤降,心跳几乎停止,如同真正变成了一堆冰冷的垃圾。

“汪汪!呜……”猎犬的狂吠声在胡同口响起,变得有些迟疑和焦躁。浓烈的恶臭干扰了它们的嗅觉。

“妈的!这鬼地方!进去两个人看看!”一个粗鲁的声音喝道。

杂乱的脚步声踏入胡同,火把的光亮在狭窄的空间内晃动,将污秽的墙壁映照得一片昏黄。

“头儿,是条死胡同!没人!”

“血迹到这儿就没了!是不是钻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搜!仔细搜!每一个箩筐,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凌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沉重的脚步正在靠近,火把的光热几乎要灼烧到他的后背!他甚至能听到士兵粗重的呼吸声和甲叶摩擦的铿锵声!

完了!要被发现了!

就在一名士兵的刀尖即将拨开他藏身的箩筐的刹那——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勐地从远处传来!整个地面都为之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爆炸了!

“怎么回事?!”

“是军械库方向!快!去看看!”胡同里的士兵一阵骚动,惊呼声四起。

“头儿!这边还搜不搜?”

“搜个屁!军械库出事是天大的事!快走!这边留两个人看着!”

杂乱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大部分追兵都被那突如其来的爆炸引走了!只留下两名士兵骂骂咧咧地守在胡同口。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凌云心中狂跳!是影七?还是那个神秘的箭手?不管是谁,这爆炸救了他一命!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强忍着剧痛和恶臭,如同泥鳅般从垃圾堆中悄无声息地滑出,贴着墙根的阴影,向着胡同另一侧缓缓移动。两名留守的士兵注意力显然被爆炸吸引,正伸着脖子张望,并未留意身后。

快!再快一点!

凌云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挪到了胡同口。外面是一条稍宽的、堆满杂物的背街。他看准时机,勐地窜出,滚入一堆废弃的木料之后,然后毫不停留,继续向着记忆中的方向亡命爬去!

必须趁乱离开这片区域!

他凭借着对雁门关地形的熟悉,专挑最偏僻、最黑暗的路径,如同真正的阴影,在关城的角落中艰难穿行。爆炸引起的混乱似乎蔓延开来,远处传来更多的呼喊声、奔跑声和警钟的鸣响,这在一定程度上掩护了他的行动。

不知爬了多久,穿过了多少条肮脏的巷道,翻过了多少堵矮墙,当他终于看到前方那座破败不堪、香火早已断绝的关帝庙轮廓时,几乎要虚脱昏厥。

庙宇孤立在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上,围墙坍塌了大半,殿宇倾颓,在夜色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骷髅头。

枯井……就在后院!

凌云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过齐腰深的荒草,踉跄着冲入破庙的后院。

后院更加荒凉,杂草丛生,残垣断壁。院中央,果然有一口被巨石半掩的、黑黢黢的枯井!

到了!终于到了!

凌云扑到井边,扒开巨石,探头向井下望去——深不见底,只有冰冷的、带着霉味的寒气涌上来。

影七呢?他来了吗?

就在他心神稍松的刹那——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刃破空的声音,从他身后的阴影中响起!

一道冰冷的寒光,如同毒蛇吐信,直刺他的后心!

还有埋伏!

(本章约 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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