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其音像个通情达理的家长,不催促,不扫兴,带着几个小朋友玩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再把人挨个送回去。
赵曦家离得最近,先把她送到家,少了说话的人,韩瑶自己在后座顿时睡得昏天黑地。
没过多久,明漾也睡着了。
宋其音往旁边看了一眼,默默把音乐调小。
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宋其音停好车,又多等了一会儿,明漾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漾漾,醒醒。”
宋其音喊了几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忍不住笑起来,叫她小猪还真是叫对了,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姿势别扭成这样还能睡得这么香。
担心她这样睡久了脖子疼,宋其音解开安全带靠过去,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漾漾,到了,醒一醒。”
明漾朦胧睁开眼,只看见宋其音近在咫尺的脸,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宋其音……”她含糊不清地喊。
“你说什么?”宋其音没听清楚,侧过脸凑近了些。
明漾重新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前倾,一个柔软的吻落在宋其音的侧脸。
画面一度静止。
等明漾反应过来不是做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仿佛一盆冷水浇在身上,明漾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手忙脚乱地推开宋其音,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姐姐,我,抱歉,我……”
宋其音见她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微微笑了笑:“还没睡醒?”
明漾声若蚊蝇:“现在醒了。”
宋其音又问:“把我认成谁了?”
明漾小幅度摇摇头:“没谁。”
宋其音挑了挑眉,没说话,车里重新安静下来。
明漾抠着手指,有些六神无主。
她想亲她,不代表她现在敢亲她。
但是明漾也知道,越慌就越有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姐姐,我先回去了。”
宋其音态度不似往常热络,淡淡道:“嗯。”
明漾无暇关注这些细节,道了晚安就匆匆下了车。
宋其音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手指无意识在脸上轻划着。
不知过了多久,韩瑶从睡梦中醒来,察觉车停了,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爬起来,扒着前座问:“音姐,到家了吗?”
“你怎么跟个鬼一样?”宋其音被她吓了一跳,揉了揉眉心,叹气,“睡你的,还没到。”
“哦,到了你叫我。”韩瑶迷迷糊糊地又躺了回去。
这晚以后,明漾减少了和宋其音的联系,她是心虚不敢,但宋其音不知道为什么,话也少了很多。
明漾有些心烦意乱,可又不敢问,干脆什么也不想了,专心练起了吉他。
周四晚上,张栩又约宋其音去喝酒。
还是“吨吨吨”酒吧,这次她没再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上班的衣服就去了。
“明早我还有个会,只能小酌两杯。”
“不好好休息?”
张栩撩了撩头发:“对我来说,喝酒就是放松。”
“回去记得泡杯蜂蜜水喝。”
“韩瑶还住你家呢?”
“嗯,韩眷这周末才回来。”宋其音懒懒地撑着脑袋,指尖戳了戳杯壁上的水珠,随便点了杯颜色漂亮的酒,但是不太想喝。
“哎哟,才多大年纪啊,就开始带孩子了。”
宋其音笑了笑:“和年轻人待着,心态也年轻。”
“你这脾气真是好啊。”张栩打趣,“韩瑶成天叽叽喳喳的你也不嫌吵得慌。”
“挺可爱的,不是吗?”
“老实说,我还是更喜欢小漾妹妹这样的,多乖啊,招人疼。”
宋其音顿了顿,点头:“我也喜欢。”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女士,您的酒。”
张栩点的还是威士忌酸,但是调酒师换成了一个清瘦的男生。
“诶,问一下,之前在这儿调酒那女孩儿呢?”
“您是说云简吗?她今天休息。”
“我还以为她被辞了呢。”
宋其音看她一眼:“你也不盼人点好。”
张栩强词夺理:“我这不是在关心她的事业吗?”
提到云简,宋其音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为什么觉得云简会喜欢女生?”
“嗯?”
“之前你不是觉得她对我有意思吗?”
“哦,这个啊。”张栩想了想,“算刻板印象吧,她这样又高又帅的女生,打扮中性,还会调酒,感觉像是喜欢女孩子的。”
“不过有时候也不一定,是我狭隘了。”
“漾漾呢?”
“谁?”
“明漾。”
张栩差点让酒呛到:“她俩在一起了?!”
宋其音:“……”
宋其音抽了张纸递给她:“我哪句话提到她们在一起了?”
张栩咳了咳,接过纸巾擦擦唇边:“不是在讨论云简的性取向嘛,你突然拐一下小漾妹妹,我还以为她俩在一起了。”
宋其音皱起眉:“你觉得明漾会喜欢女孩子?”
“不觉得,小漾妹妹怎么看怎么直好吧,不然我干嘛这么惊讶。”张栩把杯子换到另一只手,“她看起来很适合那种痞帅型的男生,当然,仅从养眼的角度来说,真要谈我还是建议她找为人正直有担当的,她太乖了,我担心她被欺负。”
“对了,你看云简,她喜不喜欢女孩子不好说,但是她招女孩子喜欢这是事实吧,那天咱们才喝几个钟,找她要联系方式的小女生就没断过,活脱脱的女同诱捕器,但是小漾妹妹呢,整个晚上就没正眼瞧过云简,怎么可能会喜欢女孩子。”
宋其音盯着杯子里的酒没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张栩好奇起来,“小漾妹妹怎么了?”
宋其音摇了摇头:“没事,是我想多了。”
张栩思维发散:“你不会觉得她喜欢你吧?”
宋其音:“……”
张栩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直接笑喷了:“宋其音,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自恋的。”
“诶,小漾妹妹做什么了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宋其音低头喝酒,懒得搭理她。
“你还不如说她喜欢我呢。”张栩显然不是那种你不理她就会自己熄火的人,“我给你数数哈,我就随口说过一次喜欢吃小番茄,她就记下了,还给我买了。”
“有天晚上我失眠,喝了酒还是睡不着,就去找她斗地主,她一句怨言没有,陪我玩到两点多。”
宋其音打断她:“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张栩摊手:“我叫你了,你说你没空。”
宋其音皱着眉想了想,她估计是在赶稿,不说话了。
张栩又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和她聊起我工作压力大常常失眠的事,她就托她妈妈给我寄了几个安神助眠的香包,是她高考的时候,她妈妈专门请名医配制的,纯手工哦。”
宋其音冷淡道:“哦。”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没有吧。”
宋其音表情更冷了:“我又不失眠。”
张栩勾着她的肩膀,表情很欠揍:“你想太多了,人家小漾妹妹就是这么贴心的女孩子,也就是先认识的你,所以才比较黏你,但凡她先认识我,说不好她现在是谁妹妹。”
正聊着,有个男生过来搭讪。
张栩看了一眼,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搂过宋其音虚假地笑了笑:“我拉拉,这是我女朋友。”
宋其音漫不经心地说:“分手了。”
男生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敢过来的,听她俩这么一唱一和,顿时慌慌张张地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最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