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城市喧嚣逐渐沉寂，大厦内的加班员工也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个项目组还在挑灯夜战。
端木九如同老僧入定，气息完全内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他【灵瞳】中流转的微光，和【慧耳】捕捉到的无形声波，在寂静中构建着一幅常人无法感知的动态图景。
接近子时，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刻即将来临。
突然，端木九闭合的眼皮下，【灵瞳】的视野边缘，位于大厦西侧消防通道附近的一缕灰黑色气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来了！
端木九心神一凛，所有感知瞬间聚焦过去。
在他的“视野”中，那缕原本如同死物般残留的气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开始缓缓蠕动、凝聚。紧接着，空气中泛起一圈极其细微的、类似水纹的涟漪，一个约莫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物事，悄无声息地从虚空中“渗透”了出来！
那东西形态模糊，像是一个被粗糙剪成小人形状的纸片，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表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颜料画着扭曲的符文。它没有五官，但却散发着浓郁的阴冷与怨怼之气。
纸人！
而且是被人以邪术祭炼过，灌注了阴魂怨念的“式神”！
这纸人式神出现后，如同拥有简单的灵智，悬浮在半空，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感应生人的气息。它避开了端木九所在的会议室方向，也避开了几个还有员工加班的亮灯区域，然后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着楼上行政部所在的、此刻已经无人的办公区飘去。
它的移动方式很奇特，并非直线飞行，而是时而融入墙壁的阴影，时而从通风口的栅格缝隙中钻出，轨迹飘忽不定，难怪监控无法捕捉。
端木九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以【灵瞳】锁定它，同时【慧耳】全力分析着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频率和那独特的邪气本源。
“果然是他们……”端木九心中冷哼。
这纸人式神身上散发出的邪气本源，与他之前交过手的乌先生，以及那个在城隍庙布下【聚阴炼魄阵】的鸠护法，同出一源！都是那种阴冷、晦涩、带着西南黑巫一脉特有烙印的气息！
只是操控这纸人式神的施术者，修为显然远不及鸠护法，甚至可能比乌先生还要稍逊一筹。这纸人式神蕴含的能量并不算强，其主要作用更像是恐吓和骚扰，而非直接攻击。这也符合对方目前“残党”的身份和实力——正面抗衡不了，只能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来恶心人，试图从内部制造混乱。
“是乌先生的同门，还是黑巫一脉潜伏在海城的其他小鱼小虾？”端木九心念电转，“目的是报复？还是想借此试探我现在的状态和实力？”
无论是哪种，都不可饶恕。把主意打到普通员工身上，触碰了他的底线。
端木九没有打草惊蛇，他像是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看”着那个纸人式神在空无一人的行政部办公区里飘荡。它时而快速掠过工位，带起一阵阴风，吹动几张文件；时而故意在某个角落停留，散发出更强的阴冷气息，制造出“鬼影”的错觉；甚至还试图去触碰一些员工的个人物品，似乎想沾染上生人的气息，用于后续更恶毒的诅咒。
玩得不亦乐乎。
端木九将它的所有行为、能量运转方式、以及它与操控者之间那根若有若无的、进行远程联系和能量输送的“邪气丝线”，都清晰地记了下来。
通过【灵瞳】对那根“邪气丝线”的逆向追踪，结合【慧耳】捕捉到的能量波动源头，端木九很快锁定了一个大致方向——海城西郊，靠近城乡结合部的一片老旧工业区。
那里鱼龙混杂，租金低廉，确实是藏匿和施展这种邪术的好地方。
“找到老巢了。”端木九眼中寒光一闪。
他没有选择立刻沿着“邪气丝线”追过去。一来，对方可能设有反追踪的陷阱；二来，他要确保集团内部万无一失，并且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回礼”。
那个纸人式神在行政部游荡了约莫一刻钟，似乎完成了今晚的“任务”，开始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向着它出现的那处消防通道飘回，准备再次通过那种类似“空间渗透”的方式离开。
端木九知道，该收网了。
但他不打算亲手去捏死这只“小虫子”。那样会沾染上不必要的因果和秽气，也容易让幕后操控者警觉。
他有更干净、更有效，并且能顺带“回敬”对方一下的方法。
端木九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肢体，并没有去追那个即将消失的纸人，而是转身离开了黑暗的会议室。
今晚的“观察”到此结束。接下来，是布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