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停止,但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冷与恶意却并未消散,反而因为幻术被强行破除而变得更加浓郁和充满敌意。对岸的浓雾剧烈地翻涌起来,那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充满怨念的个体正在雾中凝聚,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穿透雾气,锁定在端木九和夏冰身上。
被动防守,只会让这雾妖觉得他们好欺负,继而发动更猛烈的攻击,甚至可能引来其他更麻烦的东西!
必须反击!必须以绝对的力量,让这藏头露尾的孽障感到恐惧,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端木九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潭,他轻轻将虚弱的夏冰推到身后一块相对安全的巨岩旁,低声道:“待着别动。”
随即,他向前重重踏出一步!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磅礴的气势,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从他体内席卷而出!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将剩余的功德之力全力运转,周身甚至隐隐泛起了一层淡金色的、如同火焰般跳跃的光晕!与此同时,他那经过秘境传承淬炼、无数次生死搏杀凝聚出的、坚韧无比的精神意志,也化作无形的风暴,肆无忌惮地释放开来!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隐匿行踪的潜入者,而是化身为一尊降临于此的、执掌正气与光明的神只!
周围的铅灰色浓雾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搅动,疯狂地翻滚、退避!脚下坚硬的地面微微震颤,旁边那漆黑的地下暗河,水面被这股强大的气势压迫,竟向下凹陷了几分,荡开一圈圈急促的涟漪!
他目光如炬,【灵瞳】的光芒穿透虚妄,死死锁定了对岸浓雾中那团最为浓郁、不断扭曲变幻、散发出核心阴冷波动的灰白色能量聚合体——那就是雾妖的本体所在!
“孽障!”端木九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雷霆,带着天道法则般的威严与凛冽刺骨的杀意,直接轰入那雾妖混乱的意识核心,“窥人心私,织幻害命,罪不容诛!念你初犯,立刻滚出百里之外,尚可苟延残喘!若再敢滞留片刻,扰我等前路,今日便叫你尝尝功德之火煅魂之苦,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实质的重锤,混合着精纯的功德之力与碾压性的精神威压,狠狠砸在雾妖那由怨念和阴煞构成的意识之上!尤其是“功德之火煅魂”几个字,仿佛带着灼烧灵魂的炽热,让雾妖感受到了源自生命层次的本能恐惧!
“叽嗷——!!!”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充满了极致恐惧、痛苦和绝望的尖啸,猛地从浓雾深处爆发出来!那团灰白色的能量聚合体如同被投入了熔岩之中,剧烈地、疯狂地扭曲、翻滚、收缩,颜色都变得黯淡了不少!端木九身上那浩荡阳刚、蕴含着天道正统气息的功德之力,对它这种至阴至邪之物而言,是比太阳真火还要可怕的克星!
它原本以为只是两个气血旺盛、灵魂纯净的“美味”,试图吞噬以增强力量,却万万没想到,其中一人竟是如此恐怖的存在!那力量,让它从最本源的构成上都在颤抖、哀鸣,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尖啸声带着无比的仓皇与绝望,迅速远去。那团灰白色能量如同丧家之犬,以一种近乎溃散的方式,疯狂地向着峡谷更深、更远处逃窜,瞬间便消失在无尽的浓雾之中,连一丝气息都不敢残留。周围那令人窒息的阴冷杀意和密集的刮擦声,也随着雾妖的逃离而彻底平息。
翻涌的浓雾渐渐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地下暗河那永恒不变的、冰冷的流淌声。
威胁,被彻底驱逐。
端木九缓缓收敛了周身澎湃的气息,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接连的爆发,尤其是最后那蕴含精神威慑的反击,几乎抽空了他剩余的力量。
一只冰凉而微颤的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
夏冰挣扎着站起,来到他身边,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和干裂的嘴唇,眼中充满了心疼与愧疚。她拿出水壶,小心地递到他嘴边,“喝点水。”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端木九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甘冽的清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股脱力感。他看着她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惊悸和担忧,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捏了捏,“没事了,那东西不敢再回来了。”
两人依偎在冰冷的岩石旁,暂时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短暂平静。浓雾依旧,前路未知,但经过方才生死一线的考验,某种无形却坚韧的纽带,将他们的心联系得更加紧密。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端木九恢复了些许气力。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地下暗河下游那更加幽深、雾气也更加浓重的地方,“根据之前的标记和感应,沿着河往下,应该没错。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他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坚定。夏冰紧随其后,这一次,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也传递给他。
两人互相扶持着,沿着漆黑冰冷的暗河边缘,再次踏上了深入迷雾峡谷核心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