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回忆上下属关系的胖汉胸口漏了个血洞,从后向前缓缓倒下,趴在地上不动了。
特效麻醉针既能把人麻晕,又带着子弹的疼痛感和流血效果。
通缉犯跑得快,但是他三个小时内别想醒。
“我是A3,抓获在逃犯一名。”
小松是从六区调过来的警察,今天刚办完关系转调手续就碰上出警,来人还是在逃六年都没抓到的通缉犯。
原来他所在的办案组恰巧是办这种案子的,他们拿到这名通缉犯的档案之后在多年走访各地,也仅仅只是发现了这个人留下来的一点点踪迹,多数还都是对方自己放出来的误导信息。
据现有情报来看,通缉犯的身手远远超过了在职资深外勤,且具有超强的反侦察能力。就像鱼一样,滑进水里就捞不到了。
他们那个组的人都一致认为,这样的人能出动,多半都为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大目地,也许是在谋划着一场骇人听闻的袭击事件,也有可能是在和同伙接头处理某些见不得光的刺杀行动。
以对方的逃窜能力,他还想着这辈子抓住他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如今竟然能让他随随便便碰到了,还是在他刚踏出部门的那一刻。
真的很巧,巧到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真能这么好。
小松看了眼面前能和潜逃犯几乎打个平手的女生,低头,恰巧看见时闲脚踝上晕染上的些许淡红色血迹。他刚刚没看错。
“身手不错。”
看着像是贯穿伤。
小松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勉强朝时闲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安抚。
作为抓人的大功臣,小姑娘值得一枚葵花勋章奖励,也值得他们组里所有人崇拜。
但她先得接受治疗才行。
“不客气,那我可以走了吗?”
时闲微微垂下眼睑,那张脸有些冷冷清清的不近人情,可在她的视野中,粘稠的红色正顺着裤线攀岩而下,积累的多了就多少有些显眼和惹人注意。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提着裤线把裤子富裕的那一边约在了后面,让血流的慢一些。
虽然那些红色不知道是谁的,但是从血色不断在裤脚上晕染的深度和速度来说,是谁的不言而喻。
小松的表情没变,他没忘了时闲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生。
抓捕罪犯,捉拿归案,本就是他们的本职,抓到通缉犯已经证明了他们足够幸运遇上了一个能打的女孩子,但他们不应该再让她一个人承担后续的麻烦和延误治疗的痛苦。
“之后还要做个笔录,但是你可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修养两天,自会有人上门找你。”
小松把单子撕下交给时闲,然后叫了一位实习生用他的私车送时闲回家。
实习生一听到自己能送这个立大功的女生回家,冒出了崇拜式的星星眼,结果直接挨了自己上司的一个脑瓜崩。
被强制性地拽过去耳语了几秒后,实习生一脸紧张兮兮地回来了。
“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再回来做笔录也是可以的。”
实习生说话的时候脸绷得紧,一个左脚绊右脚差点飞出去之后,他懊恼地挠挠头,咔嚓一下拧开了车门,结果一上车就通过后视镜偷偷瞄着时闲。
除了他觉得时闲厉害的原因在,还有自家师傅耳提面命的嘱咐,要是这个妹妹出了任何闪失,他敢相信他的上司会第一时间化作喷火暴龙把他灭了。
“和我在一块的两个人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时闲双手空空,虚虚拢着拳头,目光沉沉看着虚无的前面。直到开始吊水的时候,她才发现了自己身边少了两个人。
她的同学和她走散了。
“他们没事,做完笔录就能回家了。”
实习生坐在医院长椅上记录着档案,言语安抚着这个略显不安的小姑娘,打定主意发挥自己作为大哥哥的责任一会给她买杯冰淇淋。
小姑娘不都爱吃这个吗?
病房外来来往往的有护士和医生,还有来就医的患者。
缠着纱布的,杵着拐的,还有坐在轮椅上动不了的。今天是工作日,办理出院手续的人很多。
时闲嘴唇蠕动了一下,双拳紧紧攥起,小臂紧绷,看着病房前面来来往往的人,眼底莫名带着些焦躁。
本能让她时不时就要扭头看一眼病房里面的情况。
里面只有徐虚掩着的一张帘子,稍显安静,没有其他的什么,但是时闲却明显越来越不对劲,眼珠子漫无目的地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漫无目的地搜寻着什么。
实习生没觉得有什么其他情况,以为时闲是冷了渴了,但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嘴唇又本能觉得不对,他刚想站起来,身侧时闲猛地扣住他的脖子,奋力向前一扑。
下一秒,橙红色的火光卷着气浪,把他整个人狠狠拍出了松松垮垮的护栏。
迅速失重的感觉让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实习生紧紧抓住时闲的衣服,反过来把她扣在怀里,保护她不受余波波及。他慌乱之下想要拽住一旁的护栏,结果六层楼的高度直接让他变成了老花眼,怀里扣着的时闲让他无法伸出双臂拽住一个能够延缓坠落速度的物体,但他的手却扣的死紧。
风声簌簌,在耳边毫不留情地刮过,顶层的六楼已经被炸塌了半边,露出了半壁瓦蓝色的天光。
无数的哀嚎惨叫,以及人们扭曲的面庞在时闲眼前闪过。离得越来越远的天花板警告她坠落的速度,引得人心里一阵绝望。
求生意识越来越强烈,那位跟过来的实习生嘴里呜呜嗷嗷地喊着不想死,却把她抓的死紧,明显已经做好了坠地当肉垫缓冲的准备。
距离地面两层楼的距离,时闲挣脱无果,伸手从表带里抽出一根银丝。
嗖嗖嗖——
银丝在眼前一闪,身形一坠一拉,全靠着时闲惊人的臂力带着两人悬挂在护栏边上。
“爬上去!”
时闲皱眉,晃了晃他的胳膊,示意他顺着这根细丝爬上二楼的安全地带。
他太重了,带着他很费劲。
实习生都被吓傻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魂,连连点头,颇为歉疚。
等到俩人都上了二层,实习生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心脏还在跳的同时,重重松了口气,立刻和上司汇报,得到了爆炸原因还在排除的消息。
“这是什么?”
实习生盯着那根金属细丝看。他没忘,刚刚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时候,小姑娘抛出银丝,卷在二楼侧壁上救了他。
在感激时闲的同时,这根银丝也足够勾起他所有的好奇心。
以那样的柔软程度,明显就是根细线一样的东西,可是能同时悬挂两人的承重力只有特制的金属才能做到。这种东西放到哪都是个神器,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
联想到小姑娘诡异的走位身法和超强臂力,时闲并不是一般人。
他确信。
“嗯。”
时闲在这个事情上惜字如金。她翻卷着那根瞬间就能拉的很长的细丝,把他们按照规整方法严丝合缝地重新塞回到手表表带里,让任何人都不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做过加工的手表。
刚刚包扎好的绷带已经染了红,但她没注意到,结果小腿上突然一凉,时闲低头,刚好看到实习生蹲下身,撕了块衬衫衣摆给她重新扎了一圈。
“他们正在来的路上,我要去维持秩序,把你送到安全出口,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呆一会,等到事情都结束了,我给我发条信息,我来接你。”
实习生把时闲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开,然后转身扑进了医护人员的救援队伍里。
时闲背向医院,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得很慢,聊天框停留在与容瑟交流的最后一句话上。
她抬头,逆着太阳光往前走。
下一秒,
“砰——”
“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