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奈曼部这些放下武器、选择投降的牧民们。
卢方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没有进行额外的苛责。
“恩威并施”的道理他自然懂得。
通过最初的“五抽其一”,通过这段时间不断的征伐,连破部落、击溃阿巴泰联军的赫赫武功。
已将“威”字深深地烙印在这些蒙古人的心底。
接下来,就必须施予恩泽、收拢人心了。
这样做,不仅能安抚眼前这些降服的牧民,更能让那些在敢死营中的蒙古战士们安心。
他们看到自己的同胞在投降后得到了善待,自然会对卢方舟的承诺更有信心,忠诚度也会随之提升。
因为还要马不停蹄地赶往史部索诺木的营地。
卢方舟并没有在奈曼部营地发表长篇大论的讲话。
他只是站在高处,让会蒙语的士兵帮他翻译。
告诉牧民们既已归顺,他自当信守承诺,保证他们及家人的性命。
从今往后,只要安分守己,他们的生活只会比在衮楚克治下更安定、更有保障。
至于具体的安置和管理办法,他表示平定史部之后,自会妥善安排。
言简意赅地安抚完奈曼部牧民后。
卢方舟只留下李树明,率领一部分骑兵营负责看守这些已经放下武器的奈曼部牧民、以及营地内的牲畜和财物。
同时,派出快马,火速去联络尚在路上的罗火和霍伟。
告诉他们奈曼部已顺利降服的消息,并命令他们不必来此。
直接带着步兵营和炮营转向,赶往史部索诺木的营地与自己汇合。
安排好这一切,卢方舟亲自率领剩下的人,赶往史部营地和周天琪部汇合。
……
比起衮楚克当机立断、舍弃大部分人口、牲畜、财物,只带亲信细软跑路的光棍做派。
索诺木则显得优柔寡断,属于典型的舍命不舍财。
他同样火急火燎地赶回了自己的营地,催促着部众立刻收拾家当,准备向北逃窜。
在等待的时候,他也同样拼命祈祷。
希望长生天保佑,让明军先去对付衮楚克。
然而,当周天琪率领的骑兵如同天降神兵般出现在营地外围,并开始合围时。
索诺木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整个人陷入了恐慌和焦虑之中。
其实,在周天琪的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之际。
索诺木仍有机会,像衮楚克那样,带着家人和最心腹的亲信、卷上最值钱的细软,轻装简从地突围出去。
但他舍不得啊!
他心痛那些积累多年的财富,更不甘心放弃部落里尚存的青壮牧民。
他认为,如果只带着家人跑路,到了北边,没有部众和财物支撑,那日子就太凄惨了。
于是,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命令所有能拿得起刀弓的青壮牧民。
立刻抛弃老弱妇孺和家人,只带上武器和少量口粮,跟随他强行突围。
他幻想能带走这批人,到了北边再图发展。
然而,这个命令遭到了牧民们无声却坚决的抵制。
那些青壮牧民,如何能狠心抛下自己的父母妻儿。
更何况,他们心中也充满了恐惧:
如果自己跟着台吉跑了,留下家人面对凶残的明军,天知道那些汉人会如何报复泄愤?
这种骨肉分离、亲人可能遭遇不测的巨大恐惧。
让他们动作迟疑,拖拖拉拉,任凭索诺木如何咆哮催促,也没几个人响应。
等到周天琪从容不迫地完成了合围,将史部营地围住后。
这些在白天刚刚经历了惨败、早已被卢家军打破胆的青壮。
看着营外那森严的阵势和明晃晃的刀枪,更是不敢再听从索诺木的命令出去送死了。
面对史部营地这种既不跑、也不出来决战的僵持局面。
周天琪心中暗喜,这正是他最欢迎的状态。
拖时间,他求之不得。
正好等待大人的主力以及罗火的步兵、炮营赶来。
他只需牢牢看住营地,防止任何人突围即可。
当然,卢家军卢家军闲着也是闲着。
很快,就有类似阿古拉那样的机灵鬼,原史部出身的敢死营士兵主动请缨。
他们来到营栅外,开始大声向营内喊话劝降。
他们现身说法,描述投降后家人得以保全、生活将有保障的前景。
虽然牧民也不全信,但心理是越来越动摇了。
在这些“蒙奸”持续不断洗脑下,营地内牧民更是人心浮动,看向索诺木的目光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索诺木又惊又怕,他大声命令放箭射死这些无耻的叛徒。
但很快,他惊恐地发现,在明军的武力和攻心战下。
他除了身边最死忠的亲信外,已经指挥不动大部分以往对他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的牧民了。
他们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神躲闪,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
一股彻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悔恨瞬间攫住了索诺木的心!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刚才那稍纵即逝的逃跑机会是多么宝贵。
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了绝境!
虽然牧民们暂时还慑于他往日的积威,不敢真的一拥而上把他绑起来送给外面的明军投降。
但索诺木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脆弱的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
可能再有明军的援兵赶来或者外面的明军有什么动作,这些往日顺从的牧民就会把他们的台吉送给明军吧……
他像一头困在陷阱里的野兽,焦躁地来回踱步,却又束手无策。
而营外的周天琪,则好整以暇地端坐马上,静静地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待着最终收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