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阁”密室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桌上那枚莹白古玉,在灯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其内云絮纹路缓缓流转,似有生命。苏砚(沈月儿)指尖轻触玉身,混沌真元丝丝缕缕探入,仔细感知着其中蕴含的奇异能量。
这股能量精纯而古老,带着一种安抚、净化,甚至……镇压的意味。它并非此世常见的任何一种内力或源晶能量,更像是一种来自遥远时代、用于封禁某种庞大存在的“钥匙”或“阵眼”。玉质触手生温,却又隐隐透着一股源自万古的冰凉,仿佛能冻结躁动的灵魂。
“这玉……我在聆风堂的古老卷宗中似乎见过类似的记载。”青雀蹙眉沉思,努力回忆着,“传说上古时期,有‘镇魂玉’、‘封魔玉’之类异宝,用以镇压邪祟、稳固地脉。看此玉形态与能量特性,极有可能便是此类宝物。”
白玉京蹲坐在一旁,琥珀色的眼瞳中也闪过一丝凝重:“若真如此,那‘镇龙井’下镇压的东西,恐怕非同小可。暗月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杀人灭口也要守住井下的秘密,他们所图,或许不仅仅是开启星门那么简单。”
苏砚收回手指,目光深邃:“王德贵临死前,手持此玉,口念咒语,显然是想借助此玉的力量做些什么。要么是加固封印,要么……就是与井下被镇压之物进行某种沟通,或者……试图控制?”
这个推测让密室中的气氛更加沉重。如果暗月的目的不仅仅是引动源晶主核开启星门,而是想要释放甚至控制井下的未知存在,那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下井一探!”苏砚下定决心,“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然而,井下情况不明,危机四伏。王德贵刚刚被杀,司礼监和暗月必然加强了“镇龙井”附近的戒备,此时下井,无异于自投罗网。
“公子,此时下井,是否太过冒险?”青鸾(京城)面露忧色,“不如等宸王殿下那边……”
“等不了。”苏砚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王德贵之死,如同惊弓之鸟,对方只会加快进度。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弄清井下的真相。而且……”
她拿起那枚古玉,感受着其中那股平和中正、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能量:“我有预感,这枚古玉,或许是我们井下保命的关键。”
计议已定,众人不再犹豫,立刻分头准备。
青雀负责利用旧部关系,不惜代价搜集一切关于“镇龙井”的古老传说、建筑结构图(哪怕只是残片),以及司礼监和暗月在井口附近的最新布防情况。
青鸾则动用守夜人的资源,准备下井所需的工具——特制的长绳、照明萤石、防毒面具、解毒丹药、以及一些探测能量波动的简易法器。
苏砚自己,则再次进入深层次的修炼状态。她取出那几块尚未完全炼化的晶髓碎片,准备做最后一次冲击。井下凶险未知,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保障。她要尝试在下去之前,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甚至……窥探那层宗师壁垒!
混沌真元在体内奔腾咆哮,如同一条不甘束缚的怒龙,疯狂冲击着那层看似薄弱、却坚韧无比的境界屏障。晶髓碎片中精纯而庞大的能量被不断抽取、炼化,融入混沌气旋,使得那气旋愈发凝实、深邃,颜色也从灰蒙蒙向着一种更加混沌、仿佛蕴含了宇宙初开时所有色彩的奇异状态转变。
她的神魂仿佛脱离了躯壳,攀升至一个更高的维度,俯瞰着自身经脉中那汹涌的能量洪流,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演化”与“归墟”的真意。前世所学的物理定律、化学公式、数学模型,与此世所见的武道法则、能量运行、星图奥秘,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融合,化作对混沌大道更深层次的理解。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一瞬,又仿佛过了千万年。
“咔嚓……”
一声微不可察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轻响。
那层坚韧的屏障,终于被汹涌的混沌洪流,冲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刹那间,苏砚只觉周身天地豁然开朗!原本局限于周身数丈的感知,如同潮水般向四周疯狂蔓延!数十丈、百丈……皇城西区小半片区域的景象,如同立体地图般清晰地映照在她的心湖之中!街道上行人的交谈,深宅内的私语,甚至地底虫蚁的蠕动,都变得清晰可辨!
她体内那混沌气旋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体积却反而缩小了一圈,变得更加凝练,颜色也彻底化为了一种深邃莫测的混沌之色,仿佛一个微型的、不断生灭的宇宙奇点!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精纯、更加充满掌控力的力量,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
宗师!她终于踏入了宗师境界!
虽然只是初阶,但这是一个质的飞跃!意味着她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天地能量的感应和引动,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苏砚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混沌星云流转,深邃无比,让人不敢直视。她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那澎湃欲出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油然而生。
“恭喜公子,突破宗师!”一直守候在旁的白玉京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气息的变化,传音祝贺,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破,无疑为接下来的井下之行增添了巨大的筹码。
青鸾和青雀也被惊动,进入密室,感受到苏砚身上那迥异于前的深沉气息,皆是面露惊喜,躬身道贺。
“侥幸突破。”苏砚淡淡一语带过,并未过多欣喜,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古玉和摊开的地图上,“准备得如何了?”
青雀上前一步,指着地图上“镇龙井”区域新标注的几个红点:“公子,根据最新情报,司礼监在王德贵死后,已增派了两倍的人手看守井口所在宫苑,并由一名东厂档头亲自坐镇。暗月方面,虽未直接现身,但我们在附近发现了至少三处新增的、极其隐蔽的能量感应点,疑似警戒阵法。硬闯,几无可能。”
“那就智取。”苏砚目光冷静,“王德贵死了,司礼监必然要派人接手他的职责,继续‘巡查’并处理井下事务。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青鸾接口道:“公子英明。属下已通过内线查到,接替王德贵职责的,是司礼监另一个姓李的太监,也是曹安民的亲信。此人贪生怕死,且极为迷信,尤其惧怕鬼神之说。我们或可从此处着手。”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苏砚脑中迅速成型。
翌日,深夜。子时将至。
冷宫区域,“镇龙井”所在的破败宫苑外,守卫明显比往日森严了许多。身着东厂服饰的番子五人一队,来回巡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宫苑内,那口被巨石半掩的“镇龙井”旁,新上任的李太监正带着两名小太监,战战兢兢地举行着简单的“巡查”仪式。他脸色发白,眼神飘忽,显然对王德贵的横死心有余悸。
就在李太监对着井口焚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词之时——
“呜……呜……”
一阵若有若无、仿佛女子哭泣的声音,突然从宫苑深处的黑暗中飘来。声音凄厉哀婉,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谁?!谁在那里?!”李太监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香差点掉在地上,声音发颤地厉声喝道。他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更是吓得抱作一团。
巡逻的东厂番子也被惊动,纷纷拔刀戒备,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那里除了浓重的黑暗和摇曳的树影,空无一物。
哭声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稍稍放松警惕的刹那——
“嗖!”
一道白影,快如鬼魅,自宫墙之上一闪而过!
“有刺客!”一名眼尖的番子惊呼!
所有番子的注意力瞬间被那白影吸引,纷纷呼喝着向白影消失的方向追去!宫苑内的守卫顿时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而就在这混乱发生的同一时间,一直借助混沌领域雏形和白玉京的幻术,完美隐匿在宫苑外墙阴影下的苏砚与青雀,动了!
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青烟,趁着守卫被引开的空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无声息地翻过宫墙,精准地落在了那口被巨石半掩的“镇龙井”旁!
李太监和那两个小太监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影子掠过,还未等他们看清,便觉颈后一痛,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被苏砚和青雀迅速拖到井台后的阴影中藏好。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呼吸之间!
苏砚站在井口,低头望去。井口幽深,漆黑一片,仿佛直通九幽。一股比皇陵和凝香殿更加浓郁、更加精纯、也更加狂暴的阴冷源晶能量,如同实质的寒潮,自井底源源不断地涌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嘶吼与怨念。
她取出那枚莹白古玉。古玉在接触到井口阴气的刹那,微微一颤,散发出的温润光泽似乎明亮了一丝,那股安抚、净化的能量自主流转开来,将侵袭而来的阴寒之气稍稍驱散。
“我下去。青雀,你在上面接应,注意隐匿,若有变故,立刻发信号撤离。”苏砚对青雀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公子小心!”青雀深知井下凶险,但也明白自己跟下去可能成为累赘,郑重应下。
苏砚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手中温润的古玉,不再犹豫,将长绳一端固定在井口巨石上,另一端系在腰间,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身影迅速被浓郁的黑暗吞噬。
井口,只剩下青雀紧张守望的身影,以及那枚被苏砚带入井下的、散发着微光的古玉,如同投入无边深渊的一点星火,不知能否照亮那潜藏在至暗中的恐怖真相。
第12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