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赌与坚守
周末的夜晚,体彩中心直播画面占据了客厅的电视屏幕,屏幕里滚动着数字,屏幕外的丁勇攥着拳头,眼睛死死盯着那不断跳动的号码。他指尖沁出细汗,嘴里小声念叨着:“一位数复合……两位数复合……三位数复合……”每多跳出一个数字,他的心就往上提一分,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这次他赌得太大了——手里攒了大半年的3.5万块钱,一分没剩全买了彩票。这钱是他打算用来付房租、还信用卡,甚至留着给老家父母买年货的救命钱,可他架不住“3.5亿历史最高奖池”的诱惑,总想着“万一中了呢?”,万一能靠这一把翻身,就能彻底摆脱眼下的窘迫。
可“万一”终究没降临。当最终开奖号码定格,丁勇反复核对了三遍,手里的彩票突然变得轻飘飘的——3.5万的投入,只换回了一两千块的零散奖金,几乎等同于打水漂。他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主持人兴奋的声音变得模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人生,原来真的像一场没完没了的豪赌。
有人拿一生幸福当赌注。就像那些远嫁的姑娘,背井离乡跨越千山万水,凭着对爱情的一腔孤勇,赌对方能给她一世安稳,赌婆家能待她如亲女,赌远方的日子里没有委屈与后悔。赢了,是柴米油盐里的相守;输了,是深夜里偷偷抹泪的孤独。
有人拿仕途前程当赌注。贪官们揣着侥幸心理,无视法纪红线,收受贿赂、滥用职权,以为能靠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隐秘,赌自己能在官场里走得更远、爬得更高。可侥幸终究抵不过法网,一旦东窗事发,输掉的不仅是官职名声,更是往后余生的自由。
还有人拿财富梦想当赌注。做投资的人里,总有几个急功近利的,无视市场规律与风险预警,总想着从规则缝隙里找漏洞,赌一把就能一夜暴富、实现财富自由。可资本市场从不同情赌徒,一旦踏错一步,多年积累可能瞬间清零,甚至背上巨额债务。
就连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也在赌。开春时把一年的力气、种子、肥料都投进地里,赌这一年没有洪涝旱灾,赌风调雨顺能让庄稼有个好收成。赢了,粮仓满了,心里也踏实了;输了,可能要饿肚子,甚至得借钱度日,一夜回到解放前。
丁勇看着手里皱巴巴的彩票,突然觉得可笑——自己总想着靠“赌”走捷径,却忘了“豪赌”的本质,从来都是十赌九输。人生那么长,哪有那么多“孤注一掷”能赌赢?假如早明白这个道理,他或许不会把所有积蓄砸进彩票,或许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规划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陷入更深的焦虑里。
正愣神时,手机弹出的新闻推送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这两天刷屏的那两个“豪哥”的故事。一个是电视剧里的张世豪,拿江湖路当赌注,铤而走险闯天下,却意外赌来了郭金凤的生死相随,不管他走多远、闯多大祸,她都始终站在他身后;另一个是柬埔寨金星园区的阮依豪,拿前途命运当赌注,身陷通缉时,却赌来了冯静的不离不弃,她握着他给的100万不肯走,明知涉险也要去救他,被捕时只说“豪哥,我不后悔”。
丁勇盯着屏幕里冯静柔中带刚的脸,突然愣住了。同样是“豪赌”,有人赌钱、赌前程、赌幸福,输得一塌糊涂;可这两个“豪哥”,却赌来了愿意与他们生死与共的人。原来不是所有“赌”都注定输,只是要看赌的是什么——赌捷径的,大多栽在急功近利里;赌真情的,反而能收获最珍贵的坚守。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丁勇把彩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起身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电话里母亲絮絮叨叨问他过得好不好,他笑着说“一切都好,年底就回家过年”。挂了电话,他心里突然敞亮了——人生或许需要赌,但不该赌侥幸、赌捷径,该赌的是踏实过日子的决心,赌对身边人的真心,赌自己肯一步一个脚印去努力。这样的“赌”,才不怕输,也终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