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咬了口烤翅，外皮焦脆，里面的肉还带着汁，“我也是。”
她愣了一下，突然举起杯子：“那……为了莫名其妙的较劲，干一个？”
“干一个。”我碰了下她的杯子，两杯酒下肚，胃里又开始隐隐发沉。
吴甜甜刚咬了口烤韭菜，突然“啊”地一声捂住嘴，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紧跟着涌了出来，转身对着垃圾桶剧烈地咳嗽，连带着刚才喝的酒都呕出了些，看那样子像是被辣椒呛进了鼻腔，连脖子都在微微发颤，难受得直皱眉。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绕到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慢点慢点，是不是辣椒呛着了？”
她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接过纸巾擦着嘴和眼泪，声音哑得厉害：“这韭菜……辣得钻脑壳……”
想吃什么跟老板说，让他烤不带辣椒的。”
我帮她顺了顺气，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刚才那点较劲的心思早没了，只剩点担心。
她吸了吸鼻子，想了想说：“我现在就想吃烤豆腐。”
顿了顿又补充，“再来一根烤肠，还有几串小肉串。”
我头晕得厉害，太阳穴突突地跳，实在不想动，只好扯着嗓子喊：“老板！”
老板掀帘进来时手里还拿着烤串签子，见我们这阵仗，笑着问：“还加啊？”
“再来几样，”我指了指吴甜甜，“她刚被辣椒呛着了，别放辣椒。”
老板啧了一声：“不放辣椒哪有灵魂啊？烤串不辣不好吃。”
“就少放点，”我摆了摆手，语气带着点无奈，“稍微有点味就行，太辣了她受不住。”
老板瞅了眼还在擦鼻子的吴甜甜，撇撇嘴：“行吧，那就给你们刷点酱，撒点孜然，辣椒面就意思意思沾一点，保证不呛人。”
吴甜甜靠在椅背上，脸色还有点白，我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水漱漱口，等会儿烤的就不辣了。”
她接过水杯小口抿着，眼神里没了刚才的冲劲，倒显出几分蔫蔫的样子，轻声说了句：“谢了。”
老板端着托盘进来，铁盘里的烤豆腐泛着油光，酱色均匀地裹在表面，撒着薄薄一层孜然。
烤肠外皮烤得微焦，小肉串串得密密实实，肉香混着酱汁味直往鼻子里钻。
“一共三十。”老板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掏出收款码。
我扫了钱，他又叮嘱了句“慢用”，才掀帘出去。
吴甜甜夹起一块烤豆腐，吹了吹才咬下去，豆腐的嫩混着酱的咸香在嘴里散开，她眼睛亮了亮：“没辣椒也挺好吃。”
“那是，”我拿起一根烤肠，“老板手艺不错，不加辣也能吃出香味。”
我们俩没再说话，就着暖黄的灯光慢慢吃着，烤串的热气氤氲在眼前，倒比刚才拼酒时多了点安稳。
桌上还剩一瓶多啤酒，我拿起来晃了晃，对着吴甜甜举了举：“最后这些，分了？”
她没拒绝，拿起自己的杯子。
我把剩下的酒小心翼翼的分匀，这次没敢给她倒太满。
“其实……”她抿了口酒，忽然开口，“刚才谢谢你啊，拦着不让放那么多辣椒。”
“小事，”我笑了笑，“总不能真让你辣哭了。”
她白了我一眼，嘴角却翘了起来：“谁哭了？那是被呛的。”
最后一口酒下肚，瓶子空了，桌上的烤串也吃得差不多了。
“该走了，”我站起身，腿还有点飘，“再不走一会找不到他们了。”
吴甜甜也跟着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我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站稳后拍开我的手：“我没醉。”
“行行行，你没醉，”我笑着往门口走，“没醉就自己走，我可扛不动你。”
她跟在我身后，脚步比刚才稳了些，嘴里还嘟囔着：“谁要你扛……”
刚出烧烤店时还好，夜风吹在脸上不算难受。
可走了没几步，巷子里的风突然变凉，我打了个寒颤，脑袋里的晕眩感又翻涌上来，脚步都有点发虚。
“走快点啊……”我回头想催吴甜甜，话刚到嘴边就卡住了——她没跟上来，正蹲在旁边店铺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抵着胳膊肘，看着像只缩成一团的小猫。
我折回去，在她旁边蹲下：“怎么不走了？”
她抬起头，眼睛有点红，大概是风刮的，声音闷闷的：“有点晕……”
“刚才谁说没醉的？”我忍不住逗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算烫，就是带着点酒气的温热。
她没接话，只是往台阶里挪了挪，给我腾出点位置。
我顺势坐下，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倒觉得能稍微稳住点晕眩感。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吴甜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大概是想看看时间，又没力气解锁。
“还能走吗？”我问她，“实在不行，我给王梦婷她们打个电话，让她们回来接。”
“不用，”她摇了摇头，撑着台阶想站起来，试了两次又坐下，“歇会儿就好……风太大了，吹得人站不稳。”
我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半包纸巾，抽了一张递给她：“擦擦脸，能清醒点。”
她接过去胡乱抹了两把，忽然笑了：“邓钰明，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傻？为了较劲喝到现在。”
“是挺傻的，”我也笑了，“尤其是你，明明不能喝还硬撑。”
她踹了我一脚，没用力，更像是撒娇：“你不也一样？逞什么强。”
风又刮过来，我把校服脱下来递过去：“披上吧，别冻感冒了。”
她愣了一下，没接：“你自己穿，我不冷。”
“我火力壮，”我硬把校服塞到她手里，“真冻病了，明天怎么上课？”
她低头捏着校服的衣角，没再推辞，慢慢披到身上，“你跟你对象在一起多久了啊？”
“半个多月。”我靠着墙根坐稳，风吹得脖子有点凉，却也让脑子清醒了些。
吴甜甜披着我的校服，领口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小半个脑袋，她点了点头刚要开口，突然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吃的东西混着酒气全吐了出来。
我赶紧拍着她的后背顺气，又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过去。
她吐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脸色白得像纸，接过纸巾擦着嘴，声音哑得厉害：“这破酒……再也不喝了……”
她没力气坐直，只能靠着我肩膀喘气，“你对象……对你好不好？”
听见这话我想起了唐欣悦，看了看旁边披着我校服靠在我肩上的吴甜甜，意识到我好像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