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对着系统面板，足足咆哮了半刻钟，才终于无力地瘫软下来。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系统，就是个废物。
指望它把跑偏的剧情拉回来，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顾长青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开始思考人生。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退婚，我演得够绝情了吧？】
【抢赌场，我演得够纨绔了吧？】
【秘境夺宝，我演得够卑鄙了吧？】
【偷袭，抢人头，恶语相向，我把一个反派能干的缺德事都干了个遍。】
【结果呢？】
【叶倾凰的气运值，跟坐了火箭一样往上飙。对我的情绪，从‘正面’，到‘极度正面’，现在直接‘爱意突破临界值’了。】
【这不科学！】
顾长青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叶倾凰真的是个抖m？我越是欺负她，她就越兴奋？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给否了。
【不对，原着中她可是能亲手把我挫骨扬灰的铁血女帝，怎么可能是那种性格。】
【那到底是为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在醉仙楼那次，叶倾凰就在对面的茶楼里。
又想起了在万兽谷，自己散播消息后，她非但没有躲起来，反而直奔断魂谷而去，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在那里一样。
一个荒谬但又似乎唯一合理的猜测，在他心底缓缓浮现。
【难道……她能听到我的心声？】
这个想法一出来，顾长青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哪有这么离谱的金手指！读心术？这又不是什么言情话本！】
他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
【肯定是我想多了。】
【她一个小说主角，剧情肯定跟着她走，这很合理。】
【至于气运值……也许是因为我改变了剧情，杀了鬼影真人，让她避免了被夺舍的危机，所以天道给她的奖励？嗯，一定是这样！】
【她对我产生正面情绪，也很好理解！毕竟我客观上帮了她这么多次，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有那么一丢丢感激的。女人嘛，都口是心非。】
【等她冷静下来，想起我退婚时的羞辱，抢她果子时的嘴脸，肯定又会恨上我了！】
顾长青一番自我攻略，强行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解释。
他感觉自己的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毫无破绽。
【对，就是这样！】
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只要我继续扮演恶人，加大力度，迟早能把她的好感度给作下去！】
【不就是200点气运值吗？不就是爱意突破临界值吗？问题不大！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斗志再次熊熊燃烧。
他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玉瓶。
【当务之急，是把这颗丹药送出去。】
【这可是我熬了一晚上，耗费了无数心血炼出来的。必须让她吃了，才能发挥最大的‘打压’效果！】
【等她吃了丹药，实力暴涨，心高气傲，到时候我再狠狠地把她踩在脚下，给她造成的心灵创伤肯定更大！气运值绝对哗哗地掉！】
顾长青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丹药……该怎么送呢？】
他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直接给她？不行，太刻意了，不符合我的人设。】
【偷偷塞给她？万一她不吃怎么办？或者以为是哪个野男人送的，那我不就白忙活了？】
【要不……我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再画个藏宝图，不小心‘掉’在她面前？】
【不行不行，太幼稚了，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顾长青想了十几种方案，又一一被自己否决。
他感觉送个礼，比杀个神宫境巅峰的强者还难。
【有了！】
他突然一拍大腿，眼睛一亮。
【我怎么把我的好助攻给忘了！】
他说的，正是那些被他用传音符吸引来的，想抢夺七窍玲珑果的世家子弟们。
【秘境快关闭了，这帮人肯定都急着寻找最后的机缘。】
【叶倾凰现在肯定也一样。】
【我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缘’之地，把丹药往那一放，再把叶倾凰和那帮‘助攻’都引过去。】
【到时候，我再华丽登场，当着所有人的面，‘抢’走其他的垃圾，然后把这颗最珍贵的丹药，‘不屑一顾’地‘丢’给叶倾凰。】
【台词我都想好了：‘本世子看上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至于这颗破丹药，也就配你这种废物了，赏给你了！’】
【完美！】
【既能当众羞辱她，让她颜面尽失，又能确保她拿到丹药，还能顺便收割一波其他人的负面情绪。一石三鸟啊！】
顾长青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简直能写进反派的教科书里。
【就这么办！】
他立刻行动起来。
他先是放出了那头被收服的三眼碧睛蟾，让它去寻找一处灵气浓郁，看起来就像是有宝物出世的山谷。
然后，他又拿出十几张空白的传音符，开始录制新的内容。
这次，他没有再模仿八卦婆的语气，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声音，嚣张地说道：
“万兽谷，听风崖，有重宝出世！本世子要去取宝，识相的都给本世子滚远点！谁敢挡路，死！”
录完之后，他将这些传音符激活，四散而去。
他相信，以自己现在“全帝都笑柄”和“万兽谷第一恶人”的名声，这番话非但不会吓退那些人，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愤怒和贪婪，让他们蜂拥而至。
【等着吧，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顾长青冷笑一声，身影一晃，施展出刚刚得到的神通【缩地成寸】，朝着三眼碧睛蟾离去的方向追去。
……
与此同时。
距离乱石林数十里外的一处瀑布下。
叶倾凰盘膝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任由冰冷的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一天了。
离开那处山崖后，她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了这处隐秘的“寒潭”。
潭水蕴含着精纯的寒冰灵气，对于淬炼肉身，稳固境界，有着极佳的效果。
此刻，她原本停滞了三年的修为，在经历了之前的数场大战，以及这寒潭的淬炼后，已经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只要再有一个契机，她就能冲破桎梏，重新开辟灵海！
但她并不着急。
她的脑海中，依旧在回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手持银枪，一枪洞穿神宫境巅峰强者的眉心，身姿挺拔如松，风华绝代。
然后，他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笨拙地生火，手忙脚乱地摆弄着丹炉，被黑烟呛得灰头土脸。
那巨大的反差，让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在心中勾勒他的模样。
时而霸道，时而温柔。
时而冷酷，时而笨拙。
“顾长青……”
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凤眸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前世，她用了半生去恨他。
这一世，她恐怕要用一生去爱他了。
“嗡……”
就在这时，一张燃烧着灵光的传音符，晃晃悠悠地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伸手接住，灵力探入。
顾长青那嚣张无比，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似的声音，立刻在她脑海中响起。
“万兽谷，听风崖，有重宝出世！本世子要去取宝，识相的都给本世子滚远点！谁敢挡路，死！”
叶倾凰先是一愣。
听风崖？
她前世也曾去过那里，除了几株普通的灵草，根本没什么重宝。
他去那里做什么？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下一秒，她就想通了。
她想起了他之前散播自己要去断魂谷的传音符。
想起了他笨拙地摆弄着丹炉的模样。
一个念头，让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是想把那颗丹药给我？”
“他故意放出消息，是想把所有人都吸引过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种‘羞辱’的方式，把丹药‘赏’给我？”
“因为只有这样，才符合他‘恶人’的身份，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理所当然’地收下这份天大的机缘，而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叶倾凰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个男人……
他总是这样。
用最伤人的话，做最温柔的事。
他把所有的骂名都自己扛着，却把最好的东西，都想方设法地留给自己。
“傻瓜……”
叶倾凰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从青石上站起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既然你已经搭好了舞台，那我这个主角，又怎么能不去好好配合你演出呢？”
她看着听风崖的方向，凤眸中闪烁着狡黠与期待。
“顾长青，我来了。”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羞辱’我。”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消失在了瀑布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