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带中,时间在疗伤与戒备中悄然流逝。
墨渊盘膝而坐,周身魔气不再像之前那般起伏不定,反而呈现出一种内敛的深沉。肩胛处那顽固的秩序之光并未完全消失,却已被压缩到极小的一点,如同被无形枷锁禁锢,再也难以兴风作浪。他脸色恢复了往常的淡漠,那股属于远古魔神的威严虽未刻意散发,却自然流淌,令周围混乱的法则碎片都绕行而去。
沈清弦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何止数倍!伤势虽未彻底根除,但显然已恢复了八九成的实力。这恢复速度,远超她的预期。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墨渊缓缓睁开双眼。那双魔瞳,依旧是深邃的漆黑,但若仔细看去,会发现瞳孔最深处,仿佛有两个微不可查的、缓缓旋转的灰色漩涡,散发着令神魂都感到冻结的“寂灭”气息。
“你的眼睛……”沈清弦微微一惊。
“寂灭星渊,倒也名不虚传。”墨渊语气平淡,抬手,指尖一缕精纯的魔气缭绕,那魔气核心,竟也带着一丝与瞳孔中相似的灰色寂灭之意,“此地破碎的法则中,蕴含着最本源的‘终结’道韵。于他人是绝地,于本尊的魔神之道,却是补品。”
他竟在疗伤的同时,引动了此地独特的寂灭法则,将其熔炼己身,使得他的魔神本源更添一分恐怖威能!那新生的“寂灭魔瞳”,显然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神通。
沈清弦心中凛然。墨渊的强大,果然深不可测,总能于绝境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
“你的混沌之道,与此地也有些许共鸣。”墨渊目光落在沈清弦身上,似乎能看透她丹田内那尊缭绕着灰蓝色电光的混沌元婴,“混沌包容万物,自然也包括‘终结’。好好感悟,对你演化自身世界有益。”
沈清弦点头,她确实感觉到,在这片法则坟场中,她对归寂之力的理解更加深刻,混沌元婴与周围环境的交互也更为顺畅。她心念一动,尝试引动一丝飘过的、蕴含着毁灭气息的法则碎片。
那碎片靠近她周身三尺,便被一股无形的混沌力场包裹,其内狂暴的毁灭意志迅速被抚平、分解,化作精纯的法则养分,融入她的元婴之中。虽然效率远不如吞噬古神本源,但胜在安全可持续。
她也在这寂灭之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修行方式。
两人状态恢复,实力更有精进,不再停留。根据星图指引,朝着寂灭星渊那传说中最为危险、也最可能隐藏着古老秘密的“核心区域”进发。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星辰残骸的密度大到惊人,几乎堵塞了前路,需要不断绕行或强行击碎。法则碎片也更加狂暴,颜色从斑斓逐渐趋向于单调的灰黑,散发着纯粹的毁灭与死寂。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无形的“法则陷阱”,看似平静的区域,一旦踏入,可能瞬间引动连锁反应,被无数法则碎片湮灭。
墨渊的寂灭魔瞳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那灰色的漩涡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总能提前洞察那些隐藏的陷阱和最安全的路径。他带着沈清弦,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精准而高效地穿梭在这片死亡之地。
偶尔遇到无法避开的、由高度凝聚的毁灭法则形成的“法则风暴”,墨渊也不再如之前般需要谨慎应对。他只是淡淡地抬起寂灭魔瞳,目光所及之处,那狂暴的法则风暴竟如同被无形之力冻结,然后从核心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
一眼,寂灭风暴!
沈清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举手投足间瓦解危险的从容,心中对他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知。恢复状态的墨渊,恐怖如斯!
数日后,两人终于突破了最外围的残骸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星辰碎片,而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虚空。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具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骸骨!
这骸骨并非人形,也非任何已知的巨兽形态,它更像是由无数断裂的、扭曲的、闪烁着各种黯淡法则光辉的“锁链”纠缠、盘绕而成的一个巨大“线团”!这些“锁链”骸骨,每一条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似乎代表着某种天地规则,但它们全都断裂、扭曲,失去了原有的秩序与活力。
而在这些断裂的法则锁链骸骨中央,包裹着一颗直径约百丈、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无数细密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的……石球?
石球毫无光泽,死气沉沉,与周围那些断裂的法则锁链一样,散发着浓烈的“终结”与“死亡”道韵。但它又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它是所有断裂法则的“源头”,也是所有寂灭的“归宿”。
“这是……什么?”沈清弦震撼地看着那巨大的锁链骸骨与中央的石球,她能感觉到,怀中的风暴之钥正在微微发烫,产生着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不仅仅是风暴之钥,她体内的混沌元婴,也对那中央的石球,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墨渊的寂灭魔瞳死死盯着那中央的漆黑石球,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法则之骸……还有……源鼎之心的……碎片?”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源鼎之心的碎片?!”沈清弦失声惊呼。万物源鼎,囚禁他们整个世界的牢笼,其核心的碎片,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寂灭星渊的核心?
“看来,上古那场大战,比想象的更加惨烈。”墨渊目光扫过那些断裂的法则锁链骸骨,“有至强者,曾在此击伤了源鼎,甚至崩碎了一小块核心……而这些,是随之断裂、并被源鼎主动排斥出来的‘坏死’的天地法则。”
他指向那中央的漆黑石球:“那块碎片,也已‘死’去,失去了绝大部分威能,但其本质,依旧是源鼎的一部分。它对巡天者而言,是必须回收的‘残渣’,但对你我而言……”
墨渊看向沈清弦,魔瞳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或许是了解源鼎本质,甚至找到其弱点的最佳途径!而且,它对你混沌之体的吸引,并非偶然。混沌,本就是万物起源,与源鼎同出一源,却又超脱其外。”
沈清弦心脏砰砰直跳。源鼎之心的碎片!如果能参透它,或许就能真正明白这个囚笼的运作方式,找到打破它的关键!
但她也立刻意识到了巨大的危险!这东西在此不知多少岁月,巡天者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绝对是最危险的陷阱!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
“嗡——!”
那中央的漆黑石球,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一下,但整个寂灭星渊核心区域的死寂,仿佛被瞬间打破!那些原本静止的、断裂的法则锁链骸骨,如同被惊醒的蟒蛇,开始缓缓蠕动起来!一股冰冷、浩瀚、充满了绝对排斥与净化意志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缓缓苏醒,锁定了闯入此地的墨渊与沈清弦!
与此同时,四周的虚空之中,一道道身披更加华丽、符文更加复杂的星光战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而出!数量不多,只有九人,但每一人散发出的气息,都远超之前遇到的巡天者统领!
为首一人,更是身披紫金战甲,面容笼罩在星光中模糊不清,唯有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眸,如同两颗冰冷的恒星,注视着他们。其气息之强,让周围的虚空都在微微颤抖!
炼虚巅峰!甚至……半步合体?!
“入侵者,触及禁忌核心,判定:终极毁灭目标。”
“执行……‘净世’协议。”
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回荡在死寂的星渊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