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狩林伊始
夜色如墨，山林寂静。
距离黑石城百里外的一处密林深处，篝火跳跃，映照着五张略显疲惫却带着兴奋的脸。他们是林家外派的一支搜索小队，由一名炼体境四重的旁系子弟林涛带领，四名炼体境三重的护卫组成。已经在外面风餐露宿搜寻了七八天，一无所获，正围坐烤火，抱怨着差事的辛苦。
“涛哥，你说那小子真能跑出这么远？咱们都快搜到灰谷地界了。”一个年轻护卫啃着干粮，含糊不清地说道。
林涛拨弄着火堆，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七长老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人，咱们回去都没好果子吃。听说城里其他几支队伍也都没消息，那小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妈的，一个矿奴，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还悬赏五百灵铢…啧，要是让咱们碰上…”另一个护卫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碰上？林宏少爷带着两个好手都栽了，凭咱们？”林涛嗤笑一声，给他泼了盆冷水，“真遇上了，能发出信号求援就算立功了！都给我打起精神，守好夜，别真被摸了哨！”
几人悻悻然点头，但连日的疲惫让他们的警惕性早已降到最低。除了负责守夜的那人强打精神望着黑暗，另外四人很快便裹着毯子，沉沉睡去。
他们并不知道，黑暗中，一双冰冷的眼睛早已锁定了他们。
厉狩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一棵巨大的古树树冠之中，《九幽噬炎诀》运转到极致，气息完美地融入周遭环境，甚至连篝火旁那只嗅觉灵敏的猎犬都未曾察觉。
他跟踪这支小队已经小半天了。选择他们，是因为他们实力相对最弱，距离其他搜索队也最远，是完美的首个目标。
他在等待，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渐深，寒意愈重。负责守夜的护卫也开始不住地点头打盹，脑袋一点一点。
就是现在！
厉狩眼中幽光一闪，身形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树干，落地无声。《狼突》身法发动，如同一缕黑烟，瞬间掠过数十丈距离，直扑那个正在打盹的守夜护卫！
那护卫在厉狩近身的瞬间才猛然惊醒，只看到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和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刚想张口惊呼，一只覆盖着幽暗火焰的手掌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中的黑色碎片精准而迅速地划过了他的喉咙！
嗤！
细微的割裂声。护卫眼睛猛地凸出，身体剧烈抽搐两下，便彻底软倒，生命气息被瞬间吞噬一空。
厉狩轻轻将尸体放倒，动作流畅，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的目光转向篝火旁熟睡的四人了。
杀戮，正式开始。
他首先走向离得最近的一名护卫。那人睡得正香，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厉狩蹲下身，黑色碎片在篝火光线下反射不出任何光芒，如同死神的叹息，轻轻刺入对方太阳穴。
轻微一颤，又一具尸体无声无息地诞生。
如法炮制，第二名、第三名护卫在睡梦中便去了鬼门关。
最后，只剩下修为最高的林涛。
就在厉狩靠近林涛，碎片即将刺下之时，林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或许是浓郁的血腥味，或许是杀气的刺激，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冰冷脸庞，和一道疾刺而来的乌光！
“敌…”林涛魂飞魄散，求生本能让他一边厉声嘶吼，一边拼命向旁边翻滚躲避！
噗嗤！
黑色碎片没能刺中要害，却深深扎入了他的肩胛骨！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的寂静，但只持续了半声便戛然而止，因为厉狩的另一只手已经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将后续的惨叫硬生生掐断！
林涛惊恐万分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和修为正疯狂流逝，他徒劳地挣扎着，眼睛死死盯着厉狩，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看清了！这张脸…虽然气质天差地别，更加冷峻成熟，但那轮廓…分明就是家族通缉画像上那个矿奴厉狩！
他竟然真的敢主动袭击搜索队！而且他的实力…根本不是情报里说的炼体境三重！这恐怖的速度、力量，还有这吞噬生机的邪功…
无尽的悔恨和恐惧淹没了他。
几息之后，林涛变成一具干尸，软倒在地。
厉狩缓缓直起身，冷漠地扫视着地上的五具干尸。吞噬了五人的生命精华，尤其是林涛炼体境四重的能量，他感觉体内的幽炎真元又壮大了一丝，距离五重中期更近了。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故意在现场留下了一些痕迹——一枚刻意掰断的、带有林家标记的腰牌，一块被撕裂的、染血的衣角（从之前击杀的药师身上得来），以及…用林涛的鲜血，在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再次刻下了那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债偿。”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之中，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他自身的明显线索。
……
第二天正午，另一支距离较近的林家搜索队循着昨日林涛小队最后发出的信号大致方位搜寻而来，很快便发现了这处如同屠宰场般的营地。
当看到五具彻底干瘪、死状诡异的尸体，以及树干上那狰狞的血字时，所有林家族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是…是他！那个恶魔！”有护卫声音发颤地喊道。
带队的一名炼体境五重的林家执事脸色铁青，仔细检查了现场，尤其是那枚被刻意留下的、带有灰谷附近某个小家族标记的衣角碎片，眉头紧紧皱起。
“立刻上报家族！林涛小队全军覆没！凶手…极可能是灰谷方向来的敌人，疑似掌握了某种吸食生机的邪功！故意留下标记，挑衅我林家！”他沉声下令，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消息通过特殊渠道迅速传回黑石城。
林家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砰！”七长老林岳一掌将身旁的铁木茶几拍得粉碎，脸色铁青，眼中怒火滔天，“灰谷的人？敢杀我林家族人，还留下如此挑衅的字迹！查！立刻去查是灰谷哪个不开眼的势力所为！”
他几乎下意识地将怒火转向了外部势力，一个能轻易全歼一支小队的凶手，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矿奴？那衣角碎片，显然就是栽赃陷害…或者，是那矿奴投靠了某个敌对势力？
“七长老息怒。”另一位长老皱眉道，“灰谷势力混杂，鱼龙聚集，未必是某个家族所为，也可能是某些亡命徒…但此事确实蹊跷，那吞噬生机的邪功闻所未闻…”
“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林岳咆哮道，“加派人手！重点搜查灰谷方向！悬赏再提高！一千灵铢！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林家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但这一次，搜索的重点和怀疑的方向，在厉狩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开始发生了偏转。
而此刻的厉狩，正远在数十里外的另一处山林中。他寻了一个兽穴，盘膝而坐，掌心托着一小撮琉璃般的药渣，幽暗的火焰在指尖跳动，缓缓炼化着其中精纯的能量。
他脑海中回想着方才吞噬林涛时，从其记忆中碎片化读取到的零星信息——关于林家搜索队的分布、联络方式、以及黑石城内近期的一些动向。
“怀疑是外部势力了吗？”厉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好…”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混乱和猜疑。林家将注意力转向外部，他才能更安全地游离在边缘，继续他的狩猎。
炼化完药渣，他取出那份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另一处标记点。
那里，是另一支林家搜索队经常活动的区域，带队者是一名炼体境五重中期的执事，实力不弱。
“下一个，就是你了。”
厉狩收起地图，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猎手锁定猎物后的绝对冷静。
他站起身，再次融入山林阴影之中。
狩林，才刚刚开始。这场由他掀起的黑暗风暴，必将席卷整个黑石城。而他的名字，也终将从一个人人鄙夷的矿奴，变成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噬魂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