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相柳心猛地一紧，玱玹对小夭异乎寻常的执念……一直没抓住的灵感霍然明朗。
赤水馨悦捕捉到相柳的失态，笑得越发癫狂：
“你以为我会昭告天下，让大荒人都知道西炎帝王的心上人是他的表妹浩翎女帝？我才不会！我丢不起那份脸面！”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玱玹为了让中原世家归心娶我，假意温柔哄骗我，我却傻乎乎的信了！
倾尽赤水氏之力，为他拉拢中原世家、帮他铺平了夺取天下的道路！
可他，大婚三天不曾碰我一根指头，实在拖延不下去喝得酩酊大醉，口中叫着‘小夭’要了我！”
相柳脑门青筋暴起，周身瞬间凝结起冰霜，溪涧的薄冰咔嚓作响。妻子小夭的名字岂能这般被羞辱！
寒气让周围的雾气都凝成了冰刃，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让眼前这半疯的女人血溅当场。
赤水馨悦被他身上的杀气逼得连连后退，踉跄着撞在身后的岩壁上，情绪上头差点忘了眼前这人可是大荒最残暴的魔头！
连丰隆都死在他手里！急忙躲在块岩石后面大叫道：
“九命相柳！你不能杀我！我父亲供养了辰荣军几百年！
你已经杀了我哥哥，再杀了我令父亲绝后，洪江和辰荣军背负不起忘恩负义的骂名！”
相柳冰晶面具下的目光冷厉如刀。
他确实不能再杀她。杀了丰隆辰荣军曾受赤水氏供养的口实已令辰荣军备受诟病，洪江苦心经营的义军之名岌岌可危。
更何况，此事只能记在西炎玱玹头上，眼前不过是个半疯女人，杀了她，反倒脏了自己的手。
相柳眸色恢复清冷，身上凝结起的冰霜却没半分消退，声音冷得像淬了毒：
“看在你父亲当年的情分上，我饶你一次。
刚才的话若敢再对第二人提起，别说你，整个赤水氏都会为你陪葬！”
他转身望向溪涧，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清冷：“添堵的目的你达到了，滚吧。”
“滚？我赤水馨悦岂会为了泄愤就冒这么大的险来见你？！”赤水馨悦扶着岩壁站稳，慢慢从岩石后面绕出来，眼中重新燃起疯癫的光：
“玱玹于我无情，就算不得宠爱若能永保我皇后尊荣，为了赤水家族这事我也就咽下了，但他娶阿念为后与我平起平坐，半年专宠五神山，将我至于何地！？”
“蠢妇心思不必说给我听。”相柳语气平淡回了一句。
“蠢妇？”赤水馨悦再次狂笑起来，笑声在峡谷中回荡，带着几分凄厉：
“你们都觉得我是蠢妇！那我便让你们看看，你们眼中的蠢妇，是如何让想当天下共主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他的江山崩塌的！”
相柳终于侧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恰到好处地带上几分诧异：
“哦？西炎皇后要出手，所谋之事想必非同凡响。”
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相柳倒要看看，赤水馨悦所谓‘令天下之主江山崩塌’的究竟是什么事。
“你们那几万残兵，还入不了我的眼。”赤水馨悦察觉到相柳感兴趣，下巴微微扬起，带着皇后的高傲：
“我要做的事，你们未必有资格插手。”
“愿闻其详。”相柳语气平静：“我自会权衡辰荣军是否有插手的余地。”
他清楚，这女人越是抬高姿态，就越说明她需要借助辰荣军的力量——或者说，需要借助相柳的力量。
赤水馨悦上前两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阴狠：
“我虽是皇后，却被玱玹处处限制。
这几年我借着他征战皓翎的功夫，对西炎帝百般孝顺，已打消了西炎帝的戒心，在小月顶能自由出入。”
赤水馨悦的目光落在相柳的手腕上，眼神灼热，“我听说，你的血剧毒无比？我哥哥就是死在你的毒血之下？”
相柳心中一动，已猜到她的打算，却不动声色道：“不错。”
“好！”赤水馨悦猛地攥紧拳头，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
“给我你的血！我要让西炎帝死！医师查探死因时，定会发现他与丰隆一样死于你的毒血！
弑帝的天谴就由你承担！
天下人杀不了你，我倒要看看，犯下弑帝的逆天罪孽，天谴能不能收了你！
这，就是你杀我哥哥的代价！”
相柳沉默片刻，才淡淡吐出一句：“想法不错。”
语气里听不出赞同也无反对，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倒让赤水馨悦心头的激动滞了滞。
忍不住再向前跨一步，沾满泥水的丧服下摆丝毫不影响语气里的嚣张：
“你能不能逃过天谴，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随即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惊天秘密：
“西炎帝一死，你猜以五皇子为首、聚集在轵邑城的那些皇室宗亲，还会安分吗？”
说到此处，她又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狂笑，回声在峡谷里撞出层层叠叠的恶意：
“我与他们虽鲜有往来，却也听过不少他们争权夺利的龌龊桥段！
玱玹出征，北大营兵符便由太尊掌管，我有办法从小月顶盗出兵符，交给你！
你得趁着还没被天谴收走前火速把兵符送到轵邑城！
到时候，兵权旁落，宗亲叛乱、玱玹就算有通天本事也止不住这烂摊子！”
赤水馨悦死死盯着相柳，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他以为娶了阿念、得了半壁浩翎，就能稳坐天下共主的宝座？我偏要让这大荒四分五裂！”
“果然最毒妇人心。”相柳抬手鼓掌，掌声在寂静的峡谷里格外清晰：
“赤水氏早断了辰荣军的供给，如今要差遣我为你跑腿送兵符，倒说说，你打算拿什么支付报酬？”
“报酬？”赤水馨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锐地反驳：
“西炎分裂难道不是辰荣军最想看到的结果？
玱玹无暇顾及，你们才有保住清水镇的机会！
怎还好意思跟我要报酬？
毒死西炎帝，盗兵符，我承当的风险还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