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气得一掌拍在礁石上：
“肯定不是小夭生的，神族和妖族通婚向来难有子嗣！
命望江城探子探查小夭的消息，若有可能联系上小夭，我要和她会面。”
“是。”潇潇立即应下。
手掌微痛，玱玹看着手掌边缘被礁石擦破的血痕问道：
“这几月黑鹰营可找到小月顶的线索？”
潇潇迟疑了一下才说：
“跟踪了五个月，所有人无异常反应。黑鹰一号说，那段时间出入过小月峰的……还有一人不在跟踪调查范围内。”
“谁？！”
“馨悦皇后，不过属下从不觉得馨悦皇后有嫌疑。
陛下操心浩翎之事那几年她一直陪伴太尊身边，饮食起居孝顺得极为妥帖。
太尊亦对她很是赞赏。”
玱玹皱眉想了一下：
“馨悦与我算不得和睦，借孝顺爷爷巩固后位并不奇怪……查，出事前她可曾离开过辰荣山。”
“是！”潇潇转身欲走，玱玹叫住她：
“立即准备起驾回辰荣山。”
潇潇为难道：
“还没到半年驻守期限，五神山皇后那边……属下怎么回话？”
有两位皇后还真是……玱玹灵光突现，两位皇后！
一直以来忽略了女人的嫉妒！
赤水馨悦皇后地位被分割——她未必没有嫌疑！
玱玹只觉脑海中像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块烧红烙铁轰然砸开……
嘴里平静回应潇潇：“你速去准备，我去和阿念说。”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身形颤抖。
玱玹面色难看，仍旧耐着性子答应阿念下次来五神山多待一个月，顺利起驾。
云辇上反复思索这份妒恨足不足以令赤水馨悦做出杀害爷爷的举动。
若是赤水馨悦做的，她为什么要用相柳的血毒杀爷爷？相柳为什么要认下弑帝天谴？
因为丰隆死于相柳的毒血！
赤水馨悦此举一为发泄阿念为后的妒恨，二为报复相柳杀死兄长的仇怨！
理顺了思路，几乎可以肯定赤水馨悦就是内奸！
赤水家和辰荣军牵扯了几百年，她会和相柳合作并不奇怪，不止杀害爷爷，她还盗走兵符！
玱玹气得几欲吐血，赤水馨悦发现了自己暗恋小夭的秘密，这几十年相处很不和睦。
但也给足赤水家体面，给足馨悦皇后尊荣，她怎么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毁轩辕万里江山？！
云辇刚在辰荣宫落稳，玱玹不等内侍上前伺候，便一脚踢开辇门。
腰间长剑“仓啷”出鞘，寒光凛冽映得他面色铁青，身形如怒兽般直奔皇后宫殿。
剑上凝结的寒气，几乎要将周遭空气冻裂。
沿途侍女侍卫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伏于地，连抬头偷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潇潇紧随其后，不断挥手喝退宫人，掌心沁出冷汗——她从未见过玱玹如此失控。
………………
赤水馨悦刚午睡起来，两个侍女正伺候着在铜镜前梳妆，称赞皇后乌发如瀑，肌肤胜雪。
“轰——”寝殿朱红大门被玱玹一脚踹得脱臼，木屑飞溅间重重砸在青石地砖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听见异动，赤水馨悦皱着眉望过来，看到提着长剑的玱玹，脸上怒色变为平静，没表现出丝毫慌乱。
淡淡挥手让侍女退下，自己拿起象牙梳梳理乌发，慢条斯理地将头发用凤钗挽好。
玱玹的剑刃已离她脖颈不足一寸，寒气逼得鬓边碎发微微颤抖，赤水馨悦镇定如初。
抬手取过一盒艳红口脂，用银簪细细挑了一点，对着铜镜缓缓抹在唇上，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玱玹几步跨到她面前，将锋利的剑刃压在她的脖颈上，呼吸粗重问道：
“是你做的？！”
锋利的刃口已将她颈间肌肤划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玱玹胸腔剧烈起伏，带着浓浓杀气几乎喷到赤水馨悦脸上：
“是你做的！说！是不是你！”
赤水馨悦抿了抿红唇，将口脂均匀晕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抬眸望向玱玹，眼底是化不开的嘲讽，连声音都裹一丝恶毒笑意：
“我做的‘好事’实在不少，陛下问的是哪桩？
是送太尊入陵为安，还是看着你天下共主的美梦被搅黄？”
玱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敢！”
怒喝一声，手腕下压血痕瞬间加深，殷红的血珠顺着剑刃缓缓滑落：
“勾结相柳毒杀我爷爷，盗走兵符挑起叛乱！你可知这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陛下有什么证据？”
赤水馨悦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微微侧头避开剑刃更深的划伤，问道：
“拿什么定我的罪？就凭你那点连影子都抓不住的猜测？”
赤水馨悦仰头凑近，玱玹的脸距离不过半尺，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还是说陛下觉得，凭‘辰荣山皇后’这几个字，就能让我任你宰割？”
玱玹被她逼视得心头火起，剑刃再度下压：
“爷爷出事那日，你去过小月峰！除了你，没人有机会下手！”
赤水馨悦的笑意更浓了：
“那天到过小月顶的，难道只有我一人？哈哈哈……”
赤水馨悦终于仰头大笑，颈间鲜血随动作飞溅落在雪白的衣襟上，与红唇相映像开了一朵朵凄厉的红梅，笑毕缓缓说道：
“那日去小月峰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打扫的仆役、太尊的近侍、御膳房的膳师、送药的医官……
怎么，陛下是觉得他们不配做这等大事？
还是说，在陛下眼里，只有我这个碍眼的皇后长了三头六臂，能躲过你布下的森严戒备？”
玱玹怒喝：“其他人都没有嫌疑！”
“陛下尽管去查到底谁有嫌疑！”赤水馨悦猛地抬手将剑刃推离脖颈一寸，指尖鲜血顺着指缝淌下也毫不在意：
“去查御膳房的记录，去查太尊的药渣，去查我宫里的每一块砖！
若是查不出来，便把我拖去天牢，动用轩辕最狠的酷刑！烙铁、钉板、蚀骨水……
我倒要看看，是陛下的刑具硬，还是我赤水馨悦的骨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