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针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团乱麻了——字面意义上的乱麻,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几缕头发不知何时已经自发地编织成了一个复杂的中国结,还在那里得意洋洋地晃悠。
“解不开啊!”他对着镜子手忙脚乱地试图拆解这个“发结”,结果越解越乱,最后那个结居然自己打了个蝴蝶结,仿佛在嘲笑他的笨手笨脚。
就在他与自己的头发较劲时,刘长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花白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活像只炸毛的猫。
“针灵仙医!”刘长老把一份玉简重重拍在桌上,力道大得让小针担心桌子会不会散架,“您如今是主治,又得院长看重,此事您得去据理力争啊!”
小针被吓了一跳,头发上的中国结瞬间散开,变回普通的银针——哦不,是变回普通的头发。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简,发现是份关于“清心琉璃草”配额申请被驳回的通知。
“这个...刘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刘长老气得直跺脚,“丹鼎阁那帮炼丹的,向来把持着最好的资源!咱们针灸科新推广的五行音律疗法需要大量清心琉璃草提取液,可他们居然以库存有限为由拒绝了追加申请!”
小针这才想起来,清心琉璃草是种珍稀仙草,既能炼制高阶宁神丹药,也是特定针灸术法的重要辅料。最近因为“深渊魔芋”事件的后续治疗需求,加上他推广的新疗法,用量确实大增。
“我去找他们谈谈。”小针站起身,结果一不小心,袖口又冒出了几根针尖——压力大的时候总是这样。
刘长老眼睛一亮:“好好好!您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咱们针灸科不是好欺负的!”
小针硬着头皮来到丹鼎阁,感觉自己像是去闯龙潭虎穴。丹鼎阁的执事仙官是个圆滚滚的中年仙人,见到小针,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活像个刚出笼的包子。
“针灵仙医,不是我们不给面子,”执事仙官搓着手,笑容可掬,“实在是库存有限,得优先保障炼丹所需啊。”
小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执事大人,我们针灸科最近接诊了大量受魔气影响的患者,清心琉璃草提取液对他们的康复至关重要...”
“理解,理解!”执事仙官连连点头,像个不倒翁,“可是您看,炼丹也是治病救人的大事嘛。而且...”他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听说贵科近来有些疗法华而不实,耗费珍稀资源却效果存疑啊。”
小针顿时明白了——这不仅仅是资源问题,更是对他推行的新疗法的质疑。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又开始发痒,几根针尖悄悄顶起了袍服。
“执事此言差矣,”小针强压着火气,“五行音律疗法已经治愈了数十例顽固性失眠和焦虑患者,疗效有目共睹...”
“是是是,”执事仙官依旧笑容满面,但语气里的敷衍显而易见,“这样吧,等下个采收季,我一定优先考虑贵科的需求。”
小针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办公室,发现刘长老还在那里等着,眼巴巴地望着他。
“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
小针摇摇头,感觉自己的头发又开始蠢蠢欲动地想要编织新的花样。
刘长老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就知道!他们就是看不起我们针灸科!觉得我们只会扎针,比不上他们炼丹的高大上!”
就在这时,姜炎探头探脑地溜了进来,鼻子不停地抽动:“师父,我闻到清心琉璃草的味道了!是不是要发新的药材了?”
小针无奈地叹了口气:“申请被驳回了。”
“什么?!”姜炎跳了起来,“没有清心琉璃草,我的灵草辨识课怎么办?我连作业都交不了!”
小针这才想起来,姜炎最近在他的要求下,正在系统地学习药材知识——虽然学习方式还是以“尝”为主,但至少比以前有进步了。
“交不了作业就算了,”小针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反正你上次交的作业把黄连尝成了甜连,把苦参尝成了甜参...”
“那不能怪我!”姜炎委屈地撇嘴,“是那些药材自己长错了味道!”
小针懒得跟他争辩,转向刘长老:“此事我会再想办法,您先回去安抚其他同僚。”
送走两人后,小针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感觉无比疲惫。他这才意识到,作为主治仙医,不仅要会治病,还要会“争”资源,平衡各方关系。
他拿起那份被驳回的申请,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申请表格还是旧版的,需要手写。而丹鼎阁那边,据说早就用上了自动化的资源管理系统。
“也许...”小针眼睛一亮,“我应该去找太上老君,提议全院统一升级资源管理系统?”
这个想法让他精神一振,连带着那些不安分的头发也平静了下来。不过,当他准备把这个想法记下来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又不听使唤地变成了针,正在玉简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好吧,”小针对着自己的“针手”叹气,“至少这次戳出来的洞排列得还挺整齐。”
他认命地开始整理思路,准备写一份关于资源管理现代化的建议书。也许,解决资源之争的关键,不在于争抢现有的蛋糕,而在于把蛋糕做大——或者至少,把分蛋糕的规则改得更公平。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办公室,在小针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银针上反射出点点金光。这一刻,他深深地体会到:改革之路,道阻且长。
不过,当他看到桌上姜炎落下的作业本——上面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草药,旁边还认真地标注着“这个苦”“这个酸”“这个尝起来像鸡腿”时,又忍不住笑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日常,才让这条艰难的路,走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