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局平手,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又加了一分力,让演道台内外的气氛更加胶着、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仲裁席上,等待着第二局病例的揭晓。
这次,由三界和谐医院提供病例。
一道柔和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绿光闪过,一位被柔和光晕包裹的身影出现在赛场中央的治疗台上。那是一位木系精灵,身形纤细,五官精致得如同玉雕,但此刻,她周身的绿光却黯淡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眼神空洞无神,意识浑噩,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极其精美的玩偶。
仲裁仙官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惋惜:“此乃西山林海之灵,名唤青叶。因其栖息之林地遭邪法侵蚀,部分本源神魂被污染剥离,变得残缺不全,无法思考,无法沟通,亦无法自行汲取天地灵气,形同……空壳。”
光幕上显示出青叶精灵更详细的数据和影像:她的神魂光谱图呈现出明显的大片缺失和污损斑块,如同被虫蛀的树叶;生命气息微弱且不稳定,全靠医院之前布置的维生阵法吊着一线生机。
“此症关键在于补全神魂,”麻姑在后方的准备区内,轻声提醒着小针,这也是此症被列为医院内部疑难的原因,“但精灵神魂纯粹,排异性极强,任何不匹配的魂力填充,都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崩溃,甚至彻底湮灭其残存的意识。”
傀灵审视着治疗台上的青叶,那冰冷的金属眼眸中闪过一道计算般的光芒,仿佛在扫描一件需要修复的精密仪器。
“神魂残缺?简单!”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技术至上者的傲慢,“架构松散,补充即可!以量补质,强行重构!”
他再次出手,这次祭出的并非金属箱,而是一个造型古朴、却布满诡异孔洞的黑色魂龛。魂龛出现的瞬间,周围的光线都似乎暗淡了几分,隐隐能听到其中传出的、无数扭曲痛苦的哀嚎与嘶鸣!那是被拘役、炼化的残魂碎片!
傀灵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出复杂而阴冷的手印。魂龛中顿时涌出大量浑浊、混乱、充满了负面情绪的魂力流!这些魂力被他以秘法强行提纯、炼化,抹去其中大部分的个人印记,化作一股驳杂却庞大的、无主的魂力储备。
“去!重铸其魂!”他指向青叶精灵的眉心,声音冷酷。
那股庞大的、被强行“净化”过的魂力流,如同填鸭一般,被毫不留情地、强行灌注进入青叶精灵那残缺而脆弱的识海!
“不可!”麻姑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这等手段,粗暴至极,完全无视了神魂本身的完整性、独特性和排异性!这简直像是在往一个精美的瓷瓶里硬塞碎石!
只见青叶精灵原本平静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原本柔和的绿光变得混乱而刺眼,甚至夹杂了一丝令人不安的黑气!她的识海被这股外来魂力强行撑开、填充,原本残存的那点纯净意识,在这股混乱洪流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疯狂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傀灵却毫不在意青叶的痛苦,双手连连挥动,打出数十道禁锢与融合符文,试图以更强的力量压制精灵本能的排斥,将那些外来魂力强行“焊死”在她的识海结构中,完成所谓的“补全”。整个过程充满了技术性的暴力,看得人头皮发麻。
观众席上,不少心善的仙人与凡人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或低声咒骂。这哪里是治疗?分明是摧残!
华佗在准备区内气得直跺脚:“胡闹!简直是胡闹!这样搞出来的还是那个‘青叶’吗?顶多算是个塞满了杂物的魂力口袋!”
小针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青叶那纯粹的生命气息正在被污染、被撕裂,那残存的、微弱的自我意识在发出无声的哀嚎。这不是拯救,这是以一种毁灭,替代另一种毁灭!
傀灵的“识海填充术”持续了将近六个时辰。当魂力灌输终于停止时,青叶精灵不再颤抖,但眼神却变得空洞而混乱,时而发出尖锐刺耳的、毫无意义的啸叫,时而陷入死寂的木然,周身绿光与黑气疯狂交织、扭曲。看似“完整”了,却成了一个被杂糅魂力充斥的、失去了自我的疯子。
“填充完毕,神魂结构已‘完整’。”傀灵面无表情地宣布,仿佛制造出一个疯狂的、非己非他的怪物,只是微不足道的技术副作用。
评审团介入进行初步探测,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这显然不能算作成功,甚至连“治疗”都谈不上。
轮到小针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