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完三件宝贝,太玄和王爷回到了密室。
烛光下,世子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清亮锐利,带着劫后余生的愤恨。他攥紧了被角,指节发白,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字字清晰,砸在安静的房间里。
“是他…是那个清客,吴先生!”
王爷眉头紧锁,在床前来回踱步,像一头被触怒的雄狮。“吴有道?那个平日里只会吟风弄月、奉承拍马的东西?他竟然敢?!”
“半月前,他献上一方古砚,说是有凝神静气之效。”世子喘息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后怕,“我置于案头…当晚修炼时,便觉心浮气躁,灵力运行至阳维脉附近,似有阴冷之物牵引…之后便彻底失控。”
线索清晰了。王爷猛地站定,眼中杀机暴涨:“好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这就派人把他拿下,碎尸万段!”
“王爷且慢!”太玄出声阻止。
王爷猛地扭头看他,不解,甚至有些不满。
太玄理解王爷的愤怒。但直接抓人,痛快是痛快,却可能打草惊蛇,断了更大的线索。那魔气非同一般,一个王府清客,哪有这等本事?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王爷要的是即刻的报复和泄愤,维护王府威严;太玄想的却是放长线钓大鱼,彻底铲除隐患。两者目标一致,但决策截然不同。
“王爷,此刻拿人,动静太大。”太玄目光沉静,“若他真是棋子,背后必有主使。一旦惊动,怕是再难寻觅。不若…让我先去探一探他的底细。”
王爷深吸一口气,他是沙场宿将,并非莽夫,强压怒火:“先生所言有理。是本王爷冲动了。此事…便依先生之意。需要多少人手?”
太玄微微一笑,看向身旁一直按刀而立、屏息凝神的赵宇:“不必兴师动众。有我大哥随我走一趟足矣。”
赵宇闻言,胸膛猛地一挺,眼中迸发出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光芒,重重点头:“兄弟出马一个顶俩!嘿嘿”
夜色浓重,月隐星稀。
吴先生作为王府清客,住在一处独立的小院,颇为清幽。此刻院内漆黑一片,悄无声息。
太玄与赵宇如两道青烟,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赵宇虽是武馆教头,身手利落,但这等潜入之事还是头一遭,紧张得手心冒汗,全神贯注地跟着太玄每一个动作。
太玄却如履平地。轻身术在灵力加持下,效果非凡。他神识微扫,便感知到卧房内有一人气息均匀,正在熟睡。
“大哥,你在门外守着,若有异动,警示即可。”太玄低声吩咐,随即身形一闪,便滑入了房中。
屋内陈设雅致,书卷气颇浓。太玄目光如电,快速扫过,《宽恕无上心经》全力运转,强
大神识瞬间笼罩四周。 只是片刻功夫,太玄就发现了端倪。
走到东墙那排书架前,手指细细拂过墙面。触手处,有一块地方的温度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极其细微,若非神识强大,绝难发现。
他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一块墙砖向内凹陷,旋即弹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
暗格之内,别无他物,只有两样东西。
一枚婴儿巴掌大小、做工粗糙的青铜令牌。上面清晰刻着“合欢宗外门弟子”七个扭曲的古字。
另一样,则是一张折叠的宣纸。展开一看,太玄的目光骤然冰冷!
纸上以工笔细细画着一幅小像,眉眼精致,笑意温婉——竟是郡主!
然而,在那小像的心口位置,却被人用朱砂笔,狠狠地写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禁”字!红得刺眼,充满了邪异的占有和诅咒意味。
太玄拿起那枚令牌,翻到背面。果然,那里刻着两个小字:“癸亥”。
癸亥…癸…太玄立刻想起密室中看到的“影”字密档。其中提及,合欢宗外围暗子,以“天干”分级,“癸”为最末,代号“亥”。果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外围棋子!但即便如此,其心可诛!
就在这时,或许是太玄情绪波动引动了气息,或许是那暗格本身设有极隐蔽的警示。
卧榻之上,那“吴先生”猛地惊醒!他甚至没看清来人,下意识地就往枕下摸去,一道淬毒的寒光直刺太玄后心!狠辣果决,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文人酸腐!
“玄弟小心!”门外的赵宇惊呼,拔刀就要冲进来。
但太玄的动作更快!
他甚至没有回头。
“锵——!”
一声清越剑鸣仿佛自虚空响起!那柄得自王府私库、通体如碧水寒潭的“凌云剑”骤然出鞘,带起一泓秋水般的剑光,后发先至!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极致的速度与精准。
剑光一闪而逝。
“呃啊!”吴先生惨叫一声,手中淬毒匕首当啷落地。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下去,脸上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他苦修的那点微末魔功,竟在瞬间被那道冰冷剑气彻底封死,连一丝都提不起来!
一剑封修为,擒敌于瞬息!
赵宇刚冲进门,看到的便是太玄还剑入鞘、敌人瘫倒的一幕。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瞳孔震动。他知道太玄厉害,却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种碾压般的、举重若轻的强大!
那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境界的绝对差距。他苦练多年的刀法,在这样的一剑面前,显得如此笨拙可笑。
太玄看也没看瘫软的吴先生,只对赵宇道:“大哥,劳烦你看住他。我再去后院看看。”
太玄的神识感知到后院有一丝极不协调的微弱魔气。他循迹而去,果然在墙角发现一株形态奇异的花。花瓣漆黑,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散发出一种甜腻到令人头晕的香气。
幽颜花,以魔血灌溉,可炼制迷魂香,惑人心智。
“害人之物。”太玄皱眉,却并未将其毁去。他小心翼翼地运起灵力,将整株花连同根系的泥土一并挖出,迅速送入灵药谷中一方僻静角落。引动灵泉,细细冲刷洗涤。那花瓣上的幽蓝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甜腻香气也逐渐转为一种清淡的草木芬芳。
魔性已初步净化。可留作反制迷香之主材。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或许将来能派上大用场。
王爷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面如死灰的吴先生,又看了看太玄呈上的铜印和那张让他暴怒欲狂的郡主小像,脸色铁青,半晌无言。
最终,他重重一拍桌子,声音沙哑:“拖下去!严加看管!给本王撬开他的嘴!”
几名如狼似虎的暗卫应声而入,将瘫软的吴先生拖走。这些暗卫平日没少受这股假清高的文人气,此刻看向太玄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振奋!
太玄先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接揪出了隐藏的毒瘤,让他们士气大振!
而赵宇,回到家中后,却毫无睡意。
他站在院中,反复回想着太玄那石破天惊又举重若轻的一剑。月光下,他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刀,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劈、砍、撩、刺。动作简单,却凝聚着他全部的心神和力量。
汗珠滚落,虎口震麻,他却浑然不觉。
最后,他收刀而立,望着天边微露的晨曦,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剑可一招制敌…我武道,亦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