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神宫大殿里跳动，把四神兽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叶萱靠着神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聚灵佩，玉佩的莲花纹被磨得发亮。
她在想虫洞。记忆里关于穿梭位面的片段很模糊，只记得撕裂感，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进灵脉。上次来昆仑时，修为不够，连禁地都不敢靠近，更别说想这些。可现在，丹田的灵气满得快要溢出来，却反而更慌——怕护灵阵撑不住，怕四神兽为了护她受伤，更怕……穿过虫洞后，再也回不来。
“在想什么？”陆吾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九条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火光映在他脸上，能看见眉骨处的细小疤痕，是当年为了护龙血草，被雪豹抓伤的。
叶萱摇摇头：“没什么。”
陆吾没再问，只是往她手里塞了块暖玉，是从冰莲池底捞的，常年不凉。“握着，能安神。”他的指尖比暖玉凉些，碰到她的手时，顿了顿才收回去。叶萱知道，他其实想问“怕不怕”，只是说不出口。这家伙总是这样，关心藏在尾巴尖上，藏在递过来的药草里，从不会说软话。
英招从梁上飞下来，落在她面前，马耳耷拉着：“我刚才去看了，断界风比傍晚小了些。”他用翅膀碰了碰她的胳膊，“明天我飞快点，争取一炷香就穿过虫洞，省得你担惊受怕。”其实他飞得再快，虫洞的撕裂感也不会少，叶萱懂，他只是想让她宽心。这家伙看着傲气，心思却细得很，上次她随口说喜欢赤焰果的甜，他就每天守在果树下，熟一颗摘一颗。
西王母抱着膝盖坐在对面，豹尾圈住脚踝，像条毛茸茸的围巾。她忽然开口：“我把‘回魂丹’也带上了。”那是她压箱底的药，用自己三百年的修为炼的，能吊住濒死之人的一口气。“万一……”她没说下去，只是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火星溅起来，落在她发间，像颗碎星。叶萱看着她发间的骨簪，那是用她第一次褪下的齿做的，她总说“不吉利”，却戴了几千年。原来再厉害的神兽，也会怕离别。
开明九个头挤在角落，最左边的头在小声数着什么，大概在推演明天的细节。中间的头忽然抬起，看向叶萱：“我们九个头商量好了，要是虫洞里灵气乱，就用蓝光裹住你，像裹粽子一样，保证刮不着你一根头发。”其余八个头跟着点头，晃得像串糖葫芦。叶萱忍不住笑了，他们总是这样，把危险说得轻飘飘的，好像九道蓝光真的能挡住一切。可她记得，上次为了护玄圃的药草，他们九个头被雷劈得焦黑，还硬撑着说“没事”。
夜越来越深，篝火渐渐弱下去。叶萱把暖玉揣进怀里，起身走到殿外。月光落在雪地上，亮得像铺了层银。远处的禁地方向，黑风还在翻滚，像条不安分的蛇。她知道，四神兽没睡，陆吾的尾巴在殿内轻轻扫动，英招的翅膀偶尔扇一下，西王母在哼着不成调的药诀，开明九个头还在嘀嘀咕咕。他们都在陪她，用自己的方式。
“其实我不怕虫洞。”叶萱对着月亮轻声说，“我怕的是……走了之后，没人给凝霜草埋龙涎香，没人给星露挡夜露，没人管两心草的死活，没人听你们九个头吵架。”
风吹过神宫的檐角，发出“铃铃”的响，像谁在应她。叶萱笑了笑，转身回殿。陆吾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火光重新亮起来；英招往她身边挪了挪，翅膀挡住漏进来的寒风；西王母丢过来个绒垫，是用自己换下的绒毛做的；开明九个头让出块地方，最中间的头还垫了片软草。
叶萱坐下，把聚灵佩贴在眉心。玉佩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进来，像条暖流，淌过四肢百骸。她忽然明白，怕什么呢？有他们在，去哪都不算远，穿多少位面都不算漂泊。因为他们就是她的根，扎在昆仑的土里，扎在彼此的心里，怎么拔都拔不掉。
“睡吧。”陆吾的声音低沉，像哄孩子，“明天还要赶路。”
叶萱点头，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盖在了身上，是陆吾的尾巴，暖烘烘的，把所有的寒风都挡在了外面。英招的翅膀搭在她肩上，西王母的绒垫垫在腰后，开明九个头挤在脚边，像团暖乎乎的球。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前的昆仑，四神兽围在她身边，陆吾在讲气候，英招在说飞行，西王母在炼药，开明在推演。阳光正好，药草很香，一切都安稳得不像话。